茶茶死在闻灯的怀中, 她死的时候,眼睛半阖着,她到死都放不下她的小姐。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的生气早已耗尽了。
闻灯望着茶茶苍白的脸庞, 抬起手, 轻轻将茶茶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他们都走了, 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回过头去,望着苍衡,她不知道自己希望苍衡能给出她什么样的反应来,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冷眼看着她。
她忽然笑了起来,低下头, 温柔地对茶茶说:“等离开了这里, 我就带你去找秦统领吧,他也在等你,很久很久了。”
茶茶没有回应, 她再也不会开口了。
闻灯从地上起身,抱着茶茶转过身去,却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鲜血落在深色的泛着红光的土地上, 不久后便看不大出来了。
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擦了擦唇角的鲜红,抱着茶茶向远处走去,柳惊眠跟在她的身后,想要安慰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苍衡没有动作,低头看着闻灯刚才吐了血的地方, 眸光晦暗,神色不明。
余掌门仍旧被困在原地,茶茶到死前,都不愿再与自己说上一句话,她恨极了他,他们之间三百年的情意在她的心中什么都没有留下,她心里惦记的永远都是那个早就死了的废物!
余掌门想将她从闻灯的手上抢过来,想要扒开她的眼皮,掰开她的唇齿,问问她自己在她的心中到底算是什么?
她是他的妻子,就算死了,也该同自己埋在一起的,
眼泪从他的双眼中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撕碎了,比之前陷在心魔中还要剧烈的疼痛向他袭来,他一口血吐了出来,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心碎而死,死不瞑目。
余映雪扑过去紧紧抱住自己的父亲,他的喉咙里仿佛塞满了润湿的棉花,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他该向闻灯报仇的,可他母亲在临死前,却对这个女人那样的温柔,是他从来没有在母亲的脸上见过那样温柔的神色,那应该是对母亲很重要的人,况且他也并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对手。
余映雪抱着余
掌门渐渐冰冷的身躯,一声声地叫着父亲,盼他还能醒来。
他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一切只是他的一场噩梦,现在他的母亲不在了,父亲走了,万松山也将不复存在。
这场噩梦是否还有梦醒之时?
为什么会这样?他跪在地上,眼角干涩,哭不出来,他仰头望天,那条白色的长幡在烈烈风中翻转,眼泪顺着余映雪的眼角滑下,自己该怎么办呢?
被困在此处阵中的众人此时已是命悬一线,苍衡答应了不插手,那便没有转圜的余地,闻灯可以放心了,只是她的茶茶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灵风站在闻灯的肩头,他知道闻灯伤心,他心中同样觉得难过,可是除了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贴贴闻灯的脸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安慰她了。
柳惊眠随着闻灯一同出了这深渊,在上面等待了许久的沈萤萤见到柳惊眠,眼睛一亮,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她跑过去,对柳惊眠道:“你终于出来了?”
随后她便看到柳惊眠身后的闻灯,沈萤萤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三夫人你刚才也在下面啊?”
不等闻灯开口回答,倒是柳惊眠颇为惊讶地开口问道:“三夫人?”
沈萤萤点点头:“是啊,这位就是余掌门说的那位三夫人,你还不知道?”
柳惊眠愣住了,她明明是,明明应该是……怎么会成为万松派的三夫人?
可又一想,这都过去三百多年了,即便她有了新的爱人,也并不稀奇,况且这个人还是余家的,柳惊眠倒是觉得她做这个三夫人,多半是为了报复余家。
沈萤萤先放下闻灯的问题,向柳惊眠问道:“下面怎么样了,能把那些人救上来吗?”
柳惊眠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闻灯,他现在知道,下面的阵法多半是闻灯摆出来,若想要这些人活着,除非闻灯开口。
可闻灯抱着茶茶,为她整理身上的衣裳,为她梳理散开的长发,她要将茶茶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再带她离开。
见闻灯无意,柳惊眠低下头,对沈萤萤说:“我救不了他们。”
沈萤萤皱起眉头,她实在见不得这么多人死在她的面前,她向柳惊眠问道:“那苍衡呢?”
想到柳惊眠刚才在深渊中的表现,柳惊眠道:“苍衡应该也不会出手救他们吧。”
沈萤萤难过道:“那些人,都要死在这里吗?”
闻灯已经将茶茶打理得差不多了,看起来,与三百年前好像还是一样的,可是她再也不会睁开眼,对她笑一笑了。
闻灯伤心又自责地想,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三百年她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三百年后的今日,却还是要失去。
她注定此后的余生就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吗?
“那三夫人呢?你怎么把她救上来的?”沈萤萤压低了声音,偷偷问柳惊眠,她了解柳惊眠的为人,肯定不会是因为三夫人长得好看,他才把人给救上来。
“此事说来话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