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赶紧回答:“此案原本是由刑部核查,都有记录,现在已悉数运回天都府中。李将军可随时去天都府衙调阅。”
“如此甚好。”
李皝对这些枯燥的官场文档并无兴趣,何成倒是兴致勃勃。三人于是商议,后面几日分头行动,李皝去天都府中查看刑部的记录,何成则依旧来吏部调阅卷宗。如此安排一番,见天色不早,便各自散了。
第二日,马修便往巡防营中,请求正式派何成二人协助天都府查案。西营巡防使张恭彻心知肚明,自然应允。到六月初四的上午,几人已分头查了两日,这时,李皝还在天都府衙中对着一份刑部记录的供状苦苦思索。
“据,蒲城县的衙役所言,这位冒充的罗县令平日里出手阔绰,衣食皆奢靡。几年前刚到任时,便直接买下了府衙对门的一整座小楼作为宅邸。如此非富即贵,背景必然不俗,可为何翻遍刑部的记录,都没有找到指向其可能来源的内容,也没有类似长相的人物失踪的报案登记。这个人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李皝在后堂中一人静静地踱步,思索。这时,马修忽然兴冲冲地闯进来,先行个礼,问道:“李将军可有线索了?”
李皝摇摇头,却听马修说道:“李将军勿要着急,这边的案卷可先放下,现在有个更要紧的事且听我说。”
“哦?何事啊?”
“今日中午,吏部的曹尚书、郑侍郎在他们府衙对面的平乐坊设宴,邀请了刑部的褚侍郎、还有咱们几人一道聚一聚,说是要犒劳一下辛苦查案的各位。”
李皝不以为然:“既然是曹尚书相邀,那就去呗。”
“哎哟,李将军啊,你怎么看不出来呢?这次宴席,名为犒劳,实则是旁敲侧击想要打探咱们的虚实。所以,等会儿到了席间,不管他们怎么问,也不管你已经查出了什么线索,都一概不要透露,切记!还有,等会儿到了吏部,你先去考功司找到何校尉,把此事也叮嘱给他!”
李皝大概明白了,不过他还是故意问道:“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掉包一案,本就是刑部、吏部、天都府三方联手调查,彼此通报一下案情,不是更好吗?”
“李将军,你,你怎么——”马修急的用手指着李皝,又想起他是宗室,赶紧放下来,四下张望无人,低声道:“李将军,你还不清楚吗?这朝中,有人不希望咱们查清此案!你不记得那日,郑侍郎叫大理寺的人把咱们堵在吏部门口吗?”
“什么?竟还有这等隐情?”李皝故作惊讶。
“这案子牵涉甚广,咱们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马修勾勾手指,示意李皝附耳过来,神秘地说:“这事儿恕马某不能说太多,但你一定要记住,除了我还有何校尉,其他人都不能信任,包括吏部和刑部的人!不然,被奸人套了话,放纵了幕后的主谋,又怎么对得起周大人的一片苦心呢?”
“周大人?”李皝表现得十分惊讶:“这件事?周大人早就知道了?”
“这——”马修这才发现自己失言,只好赶紧圆话:“周大人听说你们二位为了查案,不辞劳苦,十分感动,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护你们周全。”
李皝闻言,凝神思索了片刻,对马修拱手道:“多谢马主事提醒,李皝几乎误了大事!”
“哎,李将军不必多礼,那咱们,这就去赴宴吧?席间若有为难之处,马某一定会替你们挡回去的!”马修捋着几根短须,满脸含笑地保证道。
两人收拾了堂中案卷,于是动身前往吏部府衙。初夏时节,天气炎热,此时又快中午,太阳当空而照。马修本来坐惯了轿子的,可李皝行伍出身,不喜欢那些伺候人的玩意儿,马修也只好挑一匹矮一点的马骑着跟在后面。
两人走到朱雀街口时,李皝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
因为他刚刚发现,街口左侧酒楼的屋檐上似乎有人影闪动,并且跟了他有一段距离了。
不对,右边也有!至少有三个人!
“他们一路跟着,大概是见我穿了官服,不敢在内城街头上公然动手。”李皝眯着眼心中暗道。
“李将军?怎么不走了?”后面马修晃晃悠悠跟上来问道。
“哦,没事,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老朋友。”李皝笑着解释道。
“哈哈哈,李将军交游广泛,马某佩服。”马修陪着打了个哈哈:“那,咱们还是赶紧去赴宴吧。要是晚了,几位大人面上也不好看。”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刻钟,到了吏部府衙门口的窄巷中。李皝才发现,那几个跟踪的人影消失不见了。
马修道:“平乐坊就在府衙后面,转过墙角就到了。我先去见了几位大人,李将军且去考功司请何校尉过来。”
李皝也不答话,径直往吏部大门口走去。马修还要追上去低声叮嘱道:“别忘了提醒何校尉,待会儿到了宴席上,千万别乱说话!”
李皝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知道了。”
走到考功司门口时,却见何成躺在门口那位员外郎的藤椅上,眯着眼小憩。
“何兄,何兄。”李皝赶紧走过去摇醒他:“我来的路上——”
话没说完,却见何成忽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