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把在场的人都镇住了,那些看热闹的人又纷纷停下了脚步。
面对这一如此严厉的指控,李皝赶紧驳斥道:“马主事何出此言?本将来此,自然是要恢复六部府衙的安定秩序!这光天化日,如此多的官吏堵在这里,干扰朝廷政务的正常运行,成何体统?”
何成没有开口,他镇定地盯着马修的一举一动,心底琢磨他到底是意欲何为。
马修毫不相让,目光直盯着李皝,余光则扫视了何成一眼。质问道:“敢问李将军,巡防营行事,凭的是什么准则?”
“自然是朝廷法度!”
“那依朝廷法度,我有刑部文书在此,能否接管案卷?”
李皝无法反驳,只能回答道:“自然可以。”
“那依朝廷法度,这大理寺的人一没有上官批文,二没有陛下的圣谕,仅仅凭着一个郑大人口头上的指示,还无从查证,就堵在这里不让我们进去。这算不算无故阻挠公务?”
旁边的大理寺官员一听,赶紧反驳:“姓马的,你莫要在此巧言令色,诬人罪名!”
马修理都不理,只盯着李皝,又问了一遍:“算不算无故阻挠公务。”
李皝只能点头道:“算。”
“那按照律令,无故阻挠官员办案,该当何罪?”
“无端起衅,脊杖四十,徒二年。但是——”李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多谢李将军,秉公办案。”马修拱手低头长拜。
李皝被这一下子搞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看向何成。何成脸上依然是没有任何波澜,过了一会儿向李皝微微点了点头。
李皝怔了怔,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对马修道:“本将明白了。”
说完,他径直走到那大理寺官吏的身前,问道:“你们,有文书吗?”
“这个,文书确实还需补办,但我们已有郑大人的指示。”
“郑大人是吏部侍郎,他怎么能指示你们大理寺的人?”
“这——”
这一问,确实是刁钻。明言人都看得出来,是郑大人暗中和大理寺打了招呼,大理寺再派人来吏部。这在官场上不算新鲜,但说出来又确实不合法度。
李皝见这几人支支吾吾说不出几句话,也没多问,只提醒道:“若没有文书,便请快快离去,否则,就让大理寺卿去西营把你们捞出来吧。”
说完,便眼神示意旁边的军士围上来抓人。那几个大理寺的看李皝来真的,只好赶紧离开。走到远处,还不时回头,朝这边骂骂咧咧。
吏部门口的官员见总算走了一家,松了一口气,刚想赔个笑脸,却又听李皝转过头来对他们问道:“大理寺的人已经走了,你们可以放马主事他们进去了吧?”
“这,这——马主事,您看这样可好?你们先进去清点完案卷,在此歇息一会儿,只等郑大人他们回来了,禀告一声,再行离去,如何?”
吏部的官员眼看搪塞不过去,又不敢贸然放他们带走案卷,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祈求地看着马修等人。
李皝看了看马修,问他意下如何。马修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留在此地查看案卷,不急着回去。”
见马修点了头,吏部官员也松了一口气,正要让开路请他们进去,却又听马修说道:“不过,我想请李将军、何校尉随我等一同进去查看,免得到了里面,又遭某些人横加阻拦。”
说罢,还一脸怀疑地盯着几名吏部官员。
“这,这如何使得,他们二位是——是巡防营的人啊。于此案并无关系啊。”
“如何使不得?今日若不是他们二位相助,我等还不知要被你们拦到什么时候。既然如此,我便请二位将军送佛送到西,协助我等调查此案。”
这时,双方的目光都集中到李皝二人身上,想看他到底会不会松口答应。
从职权分配上来说,李皝与何成属于禁军性质的巡防营,工作内容是维持京城治安,并不包括查案。天都府作为地方府衙,接管朝廷大案,已经有些破例,再掺和进去两个禁卫军的军官,更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对于吏部的低级官吏来说,随便出一点差错,他们就要倒霉。
只见李皝拿起佩刀,低头摩挲着鞘上的花纹,瞄了一眼何成,转过来对面前的几人淡笑道:“李某乐意之至。”
“啊?李将军,这,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马修抱怨了一声,又转向何成,问道:“何校尉意下如何?”
何成又瞄了一眼李皝,发现李皝也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何成心中有了决断,随即对马修拱手笑道:“何某愿尽绵薄之力,帮马主事彻查此案,匡正国法。”
“多谢二位将军。”
眼看两人都答应了,那边吏部的人懵了,怎么回事?这两个禁卫军的参将难道不知道最基本的法度程序吗?连忙阻止道:“不可,不可啊,曹尚书郑大人他们要是问起,下官可担当不起啊!”
马修闻言大怒,骂道:“什么狗屁郑大人!郑大人要是回来了,我就去问问他,明明刑部已有批文,他为何还要让大理寺的人过来?难道是与此案的幕后凶手勾结,想从中包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