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 一台台嫁妆从尚书府抬入皇宫阿哥所,人们才恍然,顾家嫁女了。
顾媛出嫁, 顾家所有族人全部来到京城, 她亲兄弟与堂兄弟打头抬妆。
阿哥所里,蕴和早就把后院收拾出来, 她一改往日的风格, 穿了身暗红色的旗装,与皇后一左一右指挥者众人把嫁妆依次摆开。
顾家是书香之家, 顾媛陪嫁里面书籍很多,足足有二十多个大箱子。字画也不少, 装了七八箱。每个箱子都塞得满满当当。
二福晋随手拿出一本书籍翻看, 她惊讶道:“居然是真迹, 这些箱子里该不会都是真迹吧?”
她陪嫁里面也有书籍,装了差不多十个箱子这样,但十个箱子里面并不全是真迹, 有很多是手抄本。她刚才翻看的那本书籍不但是真迹,市面上还很难找, 如果这些箱子里都是,那顾家比那些书香之家也不差什么了。
送嫁的嬷嬷笑道:“哪儿能啊,这些箱子里也就一半是真迹, 剩下的都是临摹本。老太爷没别的爱好, 就喜欢收集古籍, 我们格格自幼跟着老太爷, 也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这个嬷嬷是自幼伺候顾媛的,她今日就跟着过来熟悉环境。等明日顾媛嫁过来,不至于两眼摸黑什么都不知道。
嬷嬷嘴上谦虚着实际上满脸骄傲, 只有她知道那些临摹本大部分都是孤本珍藏,是她家格格亲自动手一点点抄写下来的。
真正的原本在老太爷那,老太爷宝贝的很,也就是格格,其他人碰一下都不行。
二福晋笑着摇头:“那也很厉害了。我自诩自己带的书籍不少,跟三弟妹一比,我是自愧不如了。”看到旁边僵着笑容的大福晋她又道,“三弟妹不愧是满洲大姓出身。”
话落,本就不自在的大福晋更加面色更加僵硬了,她知道二弟妹这是在损她呢。
她姓伊尔根觉罗,三弟妹满姓同样是伊尔根觉罗,都说她的嫁妆丰厚,跟三弟妹一比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根本不够看。
现在院子里已经摆了二百四十多台嫁妆,外面还源源不断有人送,可以预见三弟妹的嫁妆必定是比她多的。就是不知多一副还是半副。
可不管是一副还是半副,身为大嫂的她嫁妆垫底是不争的事实,她都能感觉到周围人隐晦打量的目光。不用问,她们一定在悄悄议论自己吧?
大福晋越想越憋屈,她抬头看向二福晋,轻声说道:“李侧福晋这胎又快生了吧,我真是羡慕二弟妹,马上就能儿女双全了。大阿哥就是这点不如二阿哥,非要什么嫡出,还说若生不出嫡子就一辈子不去妾室屋里,弄得我压力很大。”
三十年十二月,二阿哥的侧福晋李佳氏生下了二阿哥的长子,才过去一年她马上就要生下二阿哥的长女了。这速度比之她当初也不逞多让。可见这位李佳侧福晋多受宠。
大福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也知道怎么攻击二福晋能让她变色。她可是知道,太子也就初一、十五才会去正院,其他时候都是在李佳氏的院子里休息的。哪怕如今李佳氏有孕了,太子宁愿去别的妾室屋里,也不去正院。
石氏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指甲狠狠地掐在手心,她努力用疼痛提醒自己才没有变色让大福晋如愿。
她扯着嘴角道:“那我就祝大嫂早日得偿所愿,也免得惠嫔娘娘整日着急上火。”
大福晋连生四朵金花,惠嫔看见她就翻白眼,一点都不顾及大福晋的颜面。
在外头都这样,在延禧宫那就更不用说了。
“大嫂,不是我说你,你也劝劝大哥。这知道的说大哥怜香惜玉珍惜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善妒呢。女人,尤其是正妻最应该做的事贤惠。妾生子又如何,你抱过来在自己跟前养着,养熟了不跟自己亲生的一样。”
她看了不远处与皇后坐在一起休息的谨穆贵妃一眼,小声道:“我听说五阿哥他每次出宫都给贵妃娘娘带礼物,还有啊,每年娘娘生辰,五阿哥准备的礼物都不一样。还有十阿哥,他对惠嫔如何,大嫂应该最清楚吧?还是说大嫂舍不得‘嫡长子’这个身份?”
五阿哥胤禛,如果不说,谁能看出来他不是贵妃娘娘亲生的?人家不但跟三阿哥、六阿哥关系好,对谨穆贵妃娘娘也很孝顺、听话。
当然贵妃娘娘对五阿哥也没的说,瞧瞧这次选秀,五阿哥的嫡福晋是钮祜禄氏,反观六阿哥娶了个小官家的女儿。
大福晋深呼吸,她扭头道:“二弟妹多虑了,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我从未想过。你也知道你大哥的脾气,腿长在他身上,他不去我能有什么法子。还是二弟妹好,有李佳侧福晋在,不用为这种事儿发愁。”
两人面上都带着笑,若不离近了仔细听,还以为她们是多好的妯娌在闲话家常呢。实际上,两人句句刀子,狠狠地往对方心上扎。
皇后喝了几口茶,给蕴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看大福晋。
她凑到蕴和耳边轻声说道:“惠嫔跟胤褆还真是造孽,你瞧大福晋现在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以前的伊尔根觉罗氏娇娇俏俏多灵动,如今她双眼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压抑绝望。
大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