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被打男同学的惨叫声,她上辈子被打怕了,见不得这种暴力的场面。
说的直白些,就是得了ptsd。
而顾平川,曾经是于水深火热中拯救她的人。
可昔年天使一般的人物,此刻,怎么就成了拿刀挥向弱者的屠夫?
甄珠樱唇翕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瓷白的小脸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周卿在她身后一侧,清楚的看见,这丫头好像在发抖。
周卿以为甄珠是害怕了,连忙抢过她怀中的相机,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删掉了什么,对着顾平川就是一深深的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拍到,我室友她胆小,她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周卿快要急死了,她都三鞠躬了,甄珠还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眼神空空的,像被人把魂儿给勾走了一般。
这个地儿偏远,离校医院还有一段路,周卿想,要是甄珠吓晕在了这里,可就完了。
趁着甄珠还能跑,周卿硬着头皮,上前两步,试图把她拽走。
“顾平川,二十块可以买你放弃比赛资格,两百块可以让你校内动手打人,如果给你两千块,你是不是可以杀人放火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卿眼看着都已经准备走的仨人撤住了脚步,她绝望的看了看话已经说完了的甄珠,这回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圆了,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出来,在宿舍里做个咸鱼,多好。
甄珠脱口而出的一刹那也反应了过来,可惜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后悔,但晚了。
年轻时的顾老板大概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也愣了几秒。
就在甄珠和周卿以为自己即将成为刚才那个狼狈窜逃的男同学时,对面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
低音炮似的嗓音轻笑起来震的俩人心里发慌,尤其是对面男人那双锐利的眉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两个冒冒失失的小女孩,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是在打量着两只送上门的猎物。
顾平川其实不是爱管闲事的热心人,也不喜欢和女生打交道,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女孩身上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魔力,她看他的眼神,仿佛多年前似曾相识,盈盈的笑意中总有一种让他捉摸不透的味道。
他在这个城市里混迹这些年,身边很少有女生敢这样和他说话。
在顾平川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上去白白净净又洋气的漂亮女孩,可能并不是如他想象中那样乖巧无害后,他做出了一个本能的选择。
“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和她划清了界限。
甄珠怔了一下,四目相对,某人那张清削又高冷的脸上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讥笑,似乎是在告诉她,她越界了。
甄珠一下子就从前世的记忆中清醒了过来,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川哥,不是顾老板,而是这个人才辈出的校园里的路人甲。
他是善是恶,确切来说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他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似乎也没有资格,去对这样一个帮过自己的陌生人说三道四。
可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爱人就这么堕落着,上辈子他吃过很多很多苦,甚至很多苦头,原本是不必吞下的。
既然上天给机会重生一回,甄珠真的很想帮他铺一条康庄大道,很想让他也感受一回被守护的温暖。
眼看着那道嚣张的背影越走越远,甄珠一颗心也渐渐的沉到了底。
周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差点儿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小甄,真看不出来,你胆子可真大呀!”
周卿欲哭无泪,看着似乎有心事的甄珠,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索性四仰八叉的斜躺在了身侧的小树下道:“你就不害怕吗,要是对面那几个混混突然冲过来打我们俩怎么办?”
她才18,是他们家族里第一个学习这么好的孩子,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没有去过,可不能英年早逝。
而且,这里是整个t大最隐蔽最偏僻的地方,又靠近西门,就算真的闹出了动静,也方便这些坏人脚底下抹油溜之大吉。
“他不会的。”
甄珠低着头,默默的整理好了相机和书包,周卿看着她整个人像无事发生过一样镇定自若,几乎崩溃:“你们这些大小姐,是真的不懂社会险恶啊!”
——
“老大,咱就这样走了,那女孩要是去院里告状?”
跟在顾平川后面问这话的男生叫盛禾,盛家和顾家三代交好,顾家当年因为顾平川父母的风波后一直走下坡路,直到今日的负债累累、落魄凋零,盛禾比顾平川小一岁,经历却比顾平川更惨淡。
盛禾的爷爷本是顾家老爷子的大学同学,后来留在同一个城市工作扎根,刚正不阿一辈子快要退休的时候被小年轻诬陷偷东西,老人家当了一辈子知识分子,受不了这等侮辱,一时想不开便选择了以死自证。没多久,唯一的儿子也被安排去了偏远的农村当知青,在那个不知名的小村落里成了家,然后有了盛禾,可惜那会儿农村的医疗条件不好,盛禾的爹在农村被一次感冒高烧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