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今天上午在水里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甄珠见坐着的年轻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不用。”
他声线冷冷的,又很有磁性,抬起脸的一瞬,模样清晰的映进了甄珠的眼中。
剑眉星目,鼻如刀削,五官深邃又立体,只是比起多年后的顾董,现在的他看上去更有一种棱角分明的英挺少年气,虽然和多年后一样看上去不太好惹,但他还没经历过商场多年的厮杀,还没有养成那种杀伐果决又沉稳深远的成熟男人味。
相比之下,这时候的川哥看上去多了几分青涩,虽然穿着破旧,缺衣少食,眉宇间却透着一种熟悉的倔强与坚定,那是她曾经最熟悉的气息。
甄珠想到上辈子,已经功成名就的他,曾醉后在深夜里抱着她回忆往事,连声音都有些哽咽:“小甄,你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有多狼狈,说起来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九十年代的大学生,享受着国家补贴的食堂,却餐餐吃不饱饭,那时候我最大的心愿,一是吃饱饭,二是攒够钱买辆自行车,那样就可以方便带着爷爷去看病,要是有辆车子,当年也不至于连他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是他血淋淋的往昔,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释怀不了的伤痛。
而正经历着这一切她难以想象的艰难的川哥,此时就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
一切就像做梦一样,甄珠心跳的飞快,又忐忑又激动,她眼角微湿,心中藏了千言万语,到嘴边只有一句小心的答谢:“喏,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好吃的,就当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说着,她就把满满一大盘红烧肉倒进了顾平川放在一边的空餐盒里,然后小心翼翼的盖上了盖子,推到了他面前。
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他大方、仗义,常常一掷千金做公益做慈善,也多次相救陷于水火中的落难朋友,是圈子里人人敬重的大哥。
只有甄珠这个枕边人知道,顾平川的血液里,多多少少留了些当年潦倒之际留下来的阴影。他从不喜欢被人看穿窘迫施以援手,这么多年来,多少明枪暗箭自己受着过来,即使是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见他欠过谁的情。
这个男人,骨子里透着倔。
如果她不这样直接把吃的塞进他的饭盒里,今天就算是说破了嘴皮子,他也绝对不会领她半分情。
果不其然,年轻的顾平川见状更加不耐烦了,抬起眸子,俊朗英气的眉目之间透着令人畏惧的阴鸷和冰冷。
这是甄珠从未见过的眼神,又冷漠又凶残,比多年后的高版本顾董事长看上去还要令人发怵。
“我、我只是想谢谢你,没有别的意思。”
甄珠有点口不对心,突然不敢直视爱人年轻又锋锐的眼睛。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十八岁女孩那水波莹莹的眸子,那小心翼翼又温柔的眼神,简单而又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等着他收下这份突如其来的谢礼。
顾平川受不了这眼神。
他一把拽过来了饭盒旁放着的破书包,手臂内侧最深那道令人触目惊心的疤瞬间就映入了甄珠的眼帘。
甄珠心里一抽,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沉稳温厚、学识渊博的富豪丈夫,年轻时竟然……是个爱打架的混混?
甄珠又心疼又惊诧,脑瓜子嗡嗡的。
只见顾平川低头好一会儿,从书包里面最深的夹层里翻出来了两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然后面无表情的把它们拍在了甄珠面前。
那黢黑的瞳孔如同冬夜的天空,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甄珠见他迅速的收下饭盒就往外走,这才对这位名声不太好的年轻版顾平生有了一丝丝清醒的认识。
“哎,你、你在哪个班?”
这个年代的t大建工学院大一新生是不分专业的,所有建工系学生统一上公共课,直到大二才会细分出方向,甄珠只知道当初的顾平川在大二时选了最偏僻冷门的矿建专业。
而自己,为了能和冯少安在一起上课,放弃了最喜欢的建筑系,选择了土木工程。
为了男人,而摒弃梦想,那是她上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关你什么事!”
顾平川似乎有点感冒,鼻音很明显,语气也让人发凉,看也不看一眼满怀期待的甄珠,大长腿迈着生风的步伐,短短数秒,就消失在了甄珠的视野里。
眼看着朝思暮想的爱人逐渐远去直到成为一个黑点,甄珠已经牢牢的记住了他现在清瘦的身形和嚣张的背影。
她小心的收起了这两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叠的整整齐齐的放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哼!”
——
由于是周末,下午的课表上并没有排课,甄珠从食堂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学校西门外的自行车行去买车。
上辈子因为和冯少安谈恋爱,她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没有学会骑自行车,重生一回,她可不想再坐那个男人的后座了。
车行的老板一见是个白白净净、穿着体面又漂亮的女孩子,便直接带着甄珠去看了店里最贵的一辆车,凤凰牌最新款,售价195元人民币。
这个数目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