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闻濯隐忍的眸光一顿。
他抬手捏了下眉心,有些心烦意乱。
以前他想,只要叶则伊是他的,就永远是他的。
哪怕叶则伊不喜欢他,哪怕再来十个苏暨,叶则伊也是他的。
现在他终于把人留在身边了,可上一世他满腹仇恨,早已忘了如何怜惜他人,现在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他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则。”邵闻濯睁开眼时情绪晦涩不清,“你别受伤,别离我太远,我想看着你。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叶则伊僵硬地望着邵闻濯,仿佛呼吸都被掐断在他汹涌的情绪里,邵闻濯挡在他面前,生怕他跑掉似的,有种无形的桎梏和执拗。
叶则伊只好把头扭到一边,尽量不去看邵闻濯的脸:“我知道了。”
听到叶则伊肯定的答复,邵闻濯嘴角终于露出笑意,指尖轻轻抚摸过他领口上的酒渍:“冷么?”
叶则伊不太自在:“不冷。”
邵闻濯将大衣外套脱下来披在叶则伊身上,叶则伊想说不用,邵闻濯摁住了他的肩膀:“穿好,别着凉。”
叶则伊低头看着自己肩膀处的大衣,沉默几秒说:“外面有很多人看着。”
邵闻濯:“那又怎么样?”
叶则伊抬眸与邵闻濯对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拢了拢大衣问:“你不是去找人了么,怎么过来了?”
“嗯。”邵闻濯说:“我找到彭老了,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
邵闻濯终于往后退了一步,与叶则伊拉开距离,叶则伊紧绷的肩背这才舒松下来,吊在胸口的心重重落了回去。
这样的邵闻濯占有欲太强了,强到让叶则伊恍惚觉得,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是合作的关系。
可是怎么会呢?就算是对一个人有好感,也不至于像他这样偏执,总不能是因为邵闻濯爱他吧,那这爱来得未免也太仓促了些。
叶则伊自嘲般笑了下。
两人到更衣区,换了件备用的礼服。
纯黑色的,修身款,很衬叶则伊的身材线条,让他看起来愈发显得瘦削怜人。
邵闻濯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整理衣服的人,只觉得太瘦了。
以前的阿则没这么瘦的。
叶则伊从镜子中察觉到了身后人的目光,回头睨他。
邵闻濯愣了下,错开视线,像只凶冷的猛兽忽然躲避猎物的目光以便隐藏自己的意图,看似不疾不徐,实则难掩其中微妙的慌乱。
“怎么了?”叶则伊问。
邵闻濯笑:“没什么,阿则穿这套衣服很好看。”
叶则伊挑眉:“可惜不是去见心上人,好看也没用武之地。”
语气平淡随意,仿佛在跟朋友闲话家常,邵闻濯却像被哽喉顿了几秒,他问:“阿则有过心上人么?”
叶则伊安静了瞬,戏谑一笑:“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有过吧,现在没那个闲心了。”
原来阿则也喜欢过人。
什么时候喜欢的?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那人知道吗?
邵闻濯眸色变得沉冷,看到叶则伊朝他走过来,又立马褪去了冷色:“阿则喜欢什么样的人?”
叶则伊看了他一眼,拿起沙发上的领带,随意说:“喜欢长得好看的。”
邵闻濯:“……”
叶则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很肤浅?”
邵闻濯也笑了:“有标准吗?怎么样算好看。”
叶则伊系上领带,想了想:“比你好看一点。”
邵闻濯站起身走到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领带:“那恐怕有点难度。”
他拿着领带,深蓝色领带卷在他冷白修长的手指上,有种说不出的瑰丽绮靡,不过离得太近了,叶则伊不自觉屏住呼吸,没吭声。
他把领带绕在叶则伊颈间,轻松地打了个活扣,垂眼看着叶则伊:“我们结婚了,无论我是不是你喜欢的模样,阿则以后只能看着我。”
叶则伊愣怔了下。
邵闻濯松开领带,漆黑的眼眸染上笑意:“离宴会开场只有半小时了,我现在带你去见彭老先生。”
叶则伊回过神,心口倏地一跳:“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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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设计图纸展厅里。
几位宾客正围着一个鹤发老者,老者一身中山装,杵着拐杖,这个年纪依旧精神矍铄,只不过并没有慈眉善目的和蔼,反而有些凌厉刻薄,仿佛对这些人的提问很是厌烦。
“这个城堡荆棘丛生,色调暗沉,看起来很压抑啊。”
“我觉得它反应出的是一种缠绕在黑暗里、堕落阴暗的现实。不知道彭老先生对这副作品有什么看法?”
老者面无表情:“不同的人,对建筑风格各有见解,按你们自己的理解就是了。”
几个宾客面面相觑,心里腹诽这老头真是难搞。
“这座城堡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建立在荆棘之中,基调阴森寒冷。但它屋内是生机勃勃的蔷薇花,东面的窗户折射着锋利的太阳光线,更像是一头想要冲破牢笼的凶猛困兽。”
众人闻声纷纷回头,就见展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