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到学堂旁边,褚夫子正好散学出门,他是为数不多跟李大牛打招呼的人,“大牛,你又去何处逛了?”
李大牛坦然相告,“夫子,我刚去玉娘家里看看。”
褚夫子对村里发生的事情多少都有所耳闻,他随口问道:“玉娘怎么样了?”
李大牛夸张的叹了一声,“人人都说玉娘已经死了,可韩东那傻小子非说玉娘还会说话,不肯让人殓葬,兄妹俩不守灵居然在院子里玩泥巴,真稀奇。”
褚夫子眼波一转,若有所思,“大牛,这两日你晚上勤勉些巡逻,玉娘他们遭遇不幸,你多巡着些那边。”
李大牛答应了一声,又吊儿郎当的去了别处耍。
韩东韩香这一通忙活,直到天擦黑了还没忙完,瞅着别家院子上方升起的袅袅炊烟,兄妹俩蓦然感受到特别孤寂,眼眶顿时就酸了。
颜卿卿唤了一声,“阿东!”
韩东慌忙擦去泪水,他声音发涩,“长姐,什么事?”
颜卿卿叹了口气,“阿东,麻烦你去褚夫子家里一趟,告诉他不需要再过来念往生经了。”
自家的事理应关起门来解决,犯不着连累外人!
韩东不明所以,但还是跑去告诉褚钰诀长姐的决定。岂料褚钰诀丝毫不觉得惊奇,只是淡然一笑应了下来。
这一夜平静如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非但如此,就连接下来的整个白日,也没出现半点异样。
韩东韩香仿佛被人遗忘在了那一方破败的院落里,而玉娘,成为人形焦炭已经两天两夜了。
天又黑了,夜渐渐深了,村子里打过一更,又打了二更。韩东和韩香早就困顿得睁不开眼,歪在蒲团上酣睡正香。
扑通一声响动,有个黑影麻利的翻过低矮围墙,从院内打开了上拴的木门。又有两道黑影摸进了韩东家的院子,直奔堂屋而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黑影们抬着个人形物件出来,出门拐入小巷,趁着漆黑的夜色悄然离去。
突然,咕呱,咕呱的声音响起。
黑影们脚下稍微慢了慢,不知何处传来的青蛙叫声。更奇怪的是,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那些咕呱的青蛙叫声就跟到哪里。
其中一个黑影抖了抖腿,“兄,兄弟们,这会不会有点邪门?”
其他人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可他们只能彼此打气壮胆,“几声青蛙叫,也值得你吓成这样,怂货!”
话音刚落,身后猛的响起咣咣咣咣咣,震耳欲聋的敲铜锣声。
黑影们骤然间吓了一跳,纷纷松了手去捂耳朵,抬着的人形物件便重重摔在了地上,有个圆滚滚的东西掉了,滚到某个黑影的脚下,吓得他凄惨大叫。
那震耳欲聋的敲铜锣声不绝于耳,迅速引来了不少村民围观,还点起了明晃晃的火把,只把现场照得通明。
李大牛手拎铜锣,得意洋洋的大声吆喝着,“乡亲们快来看啊,我捉到了贼。”
火把的照耀下,三个黑影瘫坐在地上,个个面露惊惧之色。
地上有一具黑黢黢的人形物件,穿着女子衣物,头居然没了。
有人喊了一声,“哎呀,是玉娘啊,这是玉娘的衣服。”
“既然是玉娘,为何会在这里?”
“玉娘的头去哪里了,可怜见的!”
李大牛眯了眯眼睛,他大步上前,伸手拽下瘫软在地的黑影脸上裹着的面巾,不曾想却是个熟人——韩二虎。
村民们七手八脚的拽下其他两人的面巾,有认识的喊出声来,“咦,这不是二虎的两个干兄弟?”
李大牛又大力敲了下铜锣,“好呀,韩二虎,你伙同你的干兄弟三更半夜去偷玉娘的尸身,肯定是为了你干娘那起配阴婚的勾当?”
这番话像是油锅里倒了水,一下子就炸了。
韩二虎本该辩解的,可他刚才被滚落的人头吓到了,此刻半句话也说不出。
咕呱,咕呱的青蛙叫声又响了。
韩二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脚边的‘头颅’里钻出两只青蛙,正在咕呱咕呱叫个不停,还蹦跶了几下。
村民们也发现了这两只青蛙,俱是疑惑不解。
有个胆大的摸了摸地上躺着的人形物件,不禁惊叫出声,“泥,泥人!”
原来这人形物件,是泥胎包裹着稻草,抹上黢黑的锅底灰,又穿上了一身衣物造成的。
李大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意识到不妥赶紧敛起笑容,“泥人又怎的,难道泥人就不是偷了?你们就是没安好心,得送去给里正大人评评理。”
村民们议论纷纷,“这几个家伙八成没安好心,他们肯定是想偷了玉娘尸身拿去配阴婚,不料却偷错了。”
韩二虎见是泥人,这才稍稍恢复了些理智,不似刚才那般惊慌了。他甩了甩衣袖,强装镇定,“这是我们韩家自己的家事,与你们不相干。”
李大牛又敲了下铜锣,“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韩家人,可你这两个干兄弟也是韩家人吗,他们外村人到我们村偷盗,岂能轻饶?”
韩二虎的两个干兄弟刚想跑,就被村民们扭住了。
正在这吵吵嚷嚷的时候,得到信儿的里正也提着灯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