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铛……”
铁锤轻轻敲打在通红的刀身上,有金红色的火星溅出,在空中飞舞的过程中迅速变得暗澹,最终化为黑色的轻盈飞灰在室内飘荡。
已打入符箓结构的刀身在做最后一步修饰,在小锤的敲击中,力道正好的锤头将刀面鱼鳞纹上最后一点不平整处敲平。
“刺啦——”
鱼鳞刀伸入粘稠的淬火油中,随着一道白烟,有刺鼻的古怪味道冒出。
色泽深沉的油液与整个刀身接触产生了奇妙的变化,刀刃变得更加坚硬,刀身变得更坚韧,如同鱼鳞的纹路上也开启泛起青光。
将冷却的刀从油中抽出,鱼鳞刀寒光闪烁,点滴油液不沾,正是一把好刀。
满脸络腮胡的铁匠持刀向不远处的靶子一斩,在浪潮似的呼啸声中,片片如同鱼鳞的刀气飞射而出将木靶子刺的千疮百孔。
之后,原本应直直射入靶后墙壁的刀气却在半空中急急转了个弯,划过一个圆融的弧度重新飞回到刀身上。
澹青色刀气消融在同样形状的鱼鳞刀身上,铁匠感受到从刀柄重新返回体内的妖气几乎无损,才满意的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个制式刀鞘收刀入鞘。
这刀斩出的鱼鳞刀气在水中也不失威力,还能收回刀气进行回气,却只卖两百多两银子,以价廉、物美闻名碧波海,是盛家销量最好的神兵之一,在船上跑海的低阶修士们很多都愿意买一柄。
“今天的数已经打够了,你们都回去吧,趁时间还早,还能去喝一杯。”
手下的几个学徒立刻将用了一天的工具收拾规整,又将今天打好的六把鱼鳞刀摆在一个小推车上,就依次恭敬的和自家师傅告别。
走出这件锻器房后,立刻兴高采烈地商量起要去哪家酒馆喝酒,再不见在师傅面前的拘谨。
“自己来到这地底作坊十年,女儿在外面也应该和这些学徒一般高了吧。”
武英听着外面的声音,心中微微一叹,收回飘远的思绪推起小推车向外走去,他还要将打造的神兵存入仓库才算忙完今天的活计。
但是一步踏出,武英敏锐的发现了火光照耀的室内不知何时起了一丝薄雾,这是他来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后,已经整整十年没有见过的东西。
本能让他抽出了一把手边的鱼鳞刀。要知道,即便是盛家严密管控的地下作坊,每年也会出几次杀人桉,即便凶手大多能被抓,但死了的人可是活不过来的。
即便盛家能提供免费、丰盛的吃喝,只有两万多人有作坊生活区内更是有上百家赌坊、妓院、酒馆,戏班、说书等种种娱乐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
但是,长久困居狭小作坊内的人还是会变得暴躁、易怒、敏感,每年都有人自杀,也有人杀人,这些事件中有的为仇,有的为情,有的只是单纯痛苦……
鱼鳞刀上反射出鳞片一样的刀光,武英注视着锻器房唯一一扇房门凝神屏息,一旦有人开门,迎接他的将是一片鱼鳞刀气。
室内的雾气越来越浓,武英无法看到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大门的缝隙根本没有涌入烟雾啊,这诡异的景象让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武英,梁皇三百八十七年生人,生于沧澜城,幼年丧父失母,和盛家手下的铁器铺签了卖身契才有了早年的一碗饱饭。”
“梁皇四百零七年,经人介绍结识了妻子武氏,一年后又孕有一女,原本生活倒也幸福美满,但你在二十六岁时,打刀的技艺得到了店里老师傅的认可,被传授了水练淬铁术。”
“你很幸运,同批的十人中只有四个修法成功,其余人都化作了干尸。但你也是不幸的,修成法术后,你这个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就被带到了这座作坊,要为早年那几千顿不值钱的饭菜还债一生,等到年老之后才有可能再次见到太阳。”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武英环视持刀环视一周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立刻一声大吼道。
“是谁在装神弄鬼?以为在哪打听到我一点消息就能吓住我吗。我武英打铁一辈子,还没怕过谁,有本事出来明刀明枪过过招。”
“盛家是不是承诺你,只要你在这安心做工,等你抡不动锤子的时候就能放你离开,那全都是骗人的鬼话,除了盛家的人,没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无形的波纹扫过,男人的声音经过雾气传到耳朵里,似乎变得格外真诚,武英的眼神很快跟着语言挣扎起来,往日的种种担忧从内心深处爆发。
“要是真的能离开的话,你在地面上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盛家作坊的传言。是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每一个出去的人都守口如瓶,这么多年你心里就没有过猜测吗?”
言语彻底动摇了这个中年男人的意志,他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跪倒在地,死死捂着心口。
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女儿的面容在眼前接连闪过,武英却发现十年的时间已经让他记不清她们的样子了,这个发现更让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一个面戴罗刹面具,头上长着蜿蜒羊角的男人在雾气中出现,他走到武英面前蹲下,轻抚武英的头顶安慰道。
“我是从外面来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