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和谈画走在小巷潮湿的石板路上,好在石板上凿有一条条防滑的凹槽,并不算滑脚,偶尔断裂缺失的石板凹陷处积聚出的一个个水坑也被他们抬脚避过。
阴沉的面孔、戒备的神情,小巷内的每一个行人都背刀持剑,行色匆匆。
两侧店铺内的生意人或站或躺地注视着路过的每一个人,无人叫卖,也无人张罗客人。
杜康一袭青衫还带着个女人与他们交错而过,看着不像个弱手,虽有些隐晦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但在摸不准他深浅之前,无人向他出手,也无人试探。
装模作样!
杜康在心里这样评价土围巷,一路走过,只见到零星几个中阶高手,但这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高手的样子。
似乎只有将自己伪装成藏在阴暗中的毒蛇,不时的展露獠牙才能掩饰自己的弱小,才能不被人生吞活剥。
但在杜康的眼里,这些行为都是可笑的,刚踏入土围巷的些许紧张感,已经随着这里故弄玄虚的气氛无声消散了。
始终留意着头顶悬挂招牌的杜康,终于在一个蓝黑色布条前停下来脚步,只见上面绣着三个大字:匠器坊。
视线顺着木杆一路落到这家铺面上,门脸极小,只有一窗一门,一个闭目抽着旱烟的老头正瘫在躺椅上喷云吐雾。
匠器监是大梁的官方制器机构,这间小铺子敢和官方机构同名,一来能看出这土围巷没人管,二来也能看出他们的口气不小,自夸质量能比的上官营。
这正是这两天子蛇打听到的,能以低价买到中品法器和神兵的地方,杜康不在意对方的店铺坐落在黑市里,也不担心被黑吃黑,他只关心货物质量好不好,价格便不便宜。
阴神中,五色符箓以逆五行运转,原本为避免麻烦而刻意开启的灵光顿时暗澹下来,此时有通晓童术的人看向杜康,只能看出这是个低阶修士中的高手。
杜康迈步走进店铺,谈画落后一个身位紧紧跟在他身后。
“我想在你家买点东西。”
开门见山,没有使用打听到的暗语,杜康进门后就屏住了呼吸,不去呼吸弥漫在店内的烟雾。
老头好似才刚刚察觉有人进屋,艰难的睁开闭合的眼睛,半起身指指身后阴暗的通道,就劲力一松重新瘫在了床上,勐吸了一口旱烟才露出舒服的表情,缓过气来。
杜康不置可否的笑笑,带着谈画走入了更阴暗的通道中。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用木板隔出了一方方小格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罐子陈列其上,走在其间,隐隐能听到有活物在里面爬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让谈画有些兴奋起来,她舔舔嘴唇似乎对这些东西有些渴望。
“不是自家的东西不要乱吃,显的我平日里苛待了你似的。”
通道在前方不远处出现弯折,并且向下拐去,杜康在这无光的黑暗里稳步顺着阶梯而下。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酷爱建立这种螺旋形的向下通道,陶家的地牢如此,风家的宝库如此,沧澜城的黑市也是如此,搞得杜康都有点习惯在这种环境中摸黑行走了。
好在这家匠器坊离地面不算很深,在通道中走了片刻,前方就传来橘红色的火光。
顺着火光再走几步,一个头上套着只留出双眼缝隙铁头盔,赤裸上半身的壮汉出现在视线中。
这壮汉坐在一张铁椅子上,即便是坐着身高也快顶到了八尺高的地洞顶端,一团赤红色的火焰凭空悬浮在地洞中央,火光照耀在他的嵴背上,反射出一层滑腻的油光。
壮汉身前是一张宽大的桌子,身后是两排三丈长的武器架子,刀、枪、剑、戟、斧、鞭、锤、矛,各种常见的兵器在火光下闪耀着各色光芒。
随着杜康的脚步声在地洞内响起,壮汉的铁头盔里亮起了两道火光,火光紧紧盯着杜康,彷佛一具铁人身上突然有了灵魂。
“我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摆在这里的下品货色,至少要中品的神兵,早就听闻匠器坊的大名,你这真的什么都卖吗?”
“样式,功能,价位。”
刺耳的金属片摩擦声在壮汉喉中响起,他身上的灵光呈铁灰色,没有丝毫生机,配合这副头盔和嗓音,就像一具钢铁傀儡。
“我想要什么样的兵器,你们这儿都能提供吗?”
杜康有些吃惊,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家匠器坊的名字还算没有白起。
“不能,能卖你什么,不只看你想要什么,更要看我们有什么,你尽可说出的你的要求,我们看看有没有符合你要求的现货。”
壮汉的声音依然刺耳,但说话已经比刚才流畅了许多,就像嗓子是一部停摆多年的机器,正在一步步被机油润滑,变得灵活起来。
“一万五千两以下,要结实耐用的,适合大体型人形生灵使用的兵器。就是……比仁兄的体型还大那么一点点的人能用的兵器。”
杜康想了想,组织出这样的语言,对这铁盔壮汉比划道。
一万五千两的兵器已经不便宜了,别看在沧澜城外买一座两进的院子就要花三千多两,那其中大多是地钱,是澜沧城建城几百年都没有被妖怪或别的势力攻破过的信誉的价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