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突然打开的灯光让男人不适地眯起了眼，他回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被人抓包的慌乱。
此时周栩才终于看清他的脸。
男人穿着一身黑赤脚站在客厅的瓷砖上，皮肤是那种很久没见过光的冷白，唇色嫣红。漆黑的发有些凌乱地遮住眉眼，只能从发丝间隐约看见他狭长上挑的凤眼和长睫掩盖下的琥珀色眼眸。
像是聊斋小说里勾人心魄的妖精。
周栩的心砰砰跳着，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恐惧和他异色瞳仁所带来的违和感。
“你……”周栩颤抖着吐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你是谁？”
她又问了一遍。
十一没回答。
他缓缓转过头，变回原来背对着周栩的姿势，思绪乱得像是一团毛线。
他原本想象过很多次自己要以何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甚至想过一辈子隐瞒他能变成人这一事实而单纯的以猫的身份去接近她，却唯独忽略了这一种。
他完全清楚在人类世界里独居女生的房内出现一个陌生且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意味着什么。
可他又要怎么说服她去相信一只猫能变成人这一脱离现实的事实？
“我……”正当他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时，身后又有了新的动静。
周栩的手已经按在了房门把手上——她想要躲回屋内！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十一猛地上前将门一带。
在双方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到最近。
周栩被夹在门和男人中间，措不及防地对上他琥珀色的双眼，但她也只是慌乱了一瞬，对方看起来比她紧张多了。
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中，他的耳根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是……十一。”
……
五分钟后。
受到极大视觉冲击的周栩和十一坐在餐桌上面面相觑。
周栩葱白的手指在水杯温热的壁上来回摩挲着，她看着乖巧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男人，破天荒的有了一种还在做梦的荒诞感。
“所以你真的是……”周栩停顿了一下，“十一？”
十一点点头，视线落在她的小巧却挺翘的鼻子上：“嗯。”
尽管荒谬，但的确是真的。
周栩亲眼看着男人从人变成了猫，又从猫变回了人，她低头抿了口水，像是终于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件事。
她犹豫了半晌，问了另一个问题：“可以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生气吗？”
像是没有意料到她会问这个，十一唇抿了抿，脑袋慢慢垂了下去，嗓音有些嘶哑：“没有生气。”
“那为什么会炸毛？”周栩显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这个回答。
餐厅里一阵沉默，就当周栩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又瓮声瓮气地接着道：“不喜欢别人的味道。”
十一抬眼看她，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栩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胆怯与委屈：“炸毛是因为……控制不住。我没想吓你，也不讨厌你……”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下次不会了。”
周栩倒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原因，她心底有些软，伸出手有些不适应地轻抚上对方的脑袋。
掌心下传来头发松软的触感，毛茸茸的，意外地好摸，她轻轻揉了揉，撞进十一亮晶晶的眼眸里。
说到底是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