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要如此吗……”
看着眼前突然跪下的闻溪羽,蓝庭章不由得痛心道。
其实,早在几日前他便在此处默默地守着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缠绵病榻,看着她日渐消沉,再看着她曾经明媚的目光逐渐变得黯淡。
然而,这一切他都无力改变,只能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除却心痛,再没了其他的法子。
若不是今日蓉儿突然崩溃,他还真不知道要在此等到什么时候……
“你先起来,地上凉……”
他温柔地说,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多谢太子。”
闻溪羽淡淡地回道,巧妙地避开了他的双手,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果然,大病初愈,这样大起大落一下头还是很晕啊……
闻溪羽心想,但又实在不想在这个人面前露出破绽,只得死死撑住身旁的木桌以求别在他的面前摔下去。
然而呢?她的这些举动对面那人全都看在眼里,可是有什么办法?伤她成这样的人不也正是他自己吗?
“繁衣……我……”
“臣妇名叫闻溪羽。”
她冷漠地打断了蓝庭章的话,低着头,在这看不清面容的黑暗之中。
蓝庭章语塞,张了张口想再说点什么时却发现自己已无法发出半点声音,那感觉就像是一块石头死死地卡在咽喉处,上不去,更下不来。
来来回回纠结了良久,就在他准备放弃之时对面的人却突然轻轻地开了口。
“我知道殿下想跟我谈什么。”
闻溪羽顿了顿,映着月色抬起双眸,面前还是那张熟悉的俊美的面孔,只是几日不见,他却变得憔悴了不少,通红的双眼血丝密布,就连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层淡淡的胡渣。
一抹钝痛砸在胸口上,她突然觉得连最正常的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果然……她还是会在意,还是会心疼呀……哪怕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也还是,放不下吗……
真是……没出息呢……
倔强地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她在此刻发誓,从现在起绝不再为这个人,这件事掉一滴眼泪,一滴都不行!
因为……
“洛繁衣,已经死了……”
她轻飘飘地说道,也没管身后人如何反应,只是缓缓地说着
“洛繁衣……已经死了……”
“她死在那天晚上,是太子殿下您亲手杀死的,而我,是闻溪羽,现在是,今后……也是……”
她像是在告别,也像是在怀念,怀念着曾经的美好,也在告别着那时的纯粹。
蓝庭章呆呆地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久到若不是那地上映出的倒影,闻溪羽都以为他已经离开。
终于,那人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哑声问
“真的……回不去了吗?”
他在问闻溪羽,同时,也在问他自己。
闻溪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
然而,也正是这静静地沉默为她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也好……也对……”
他落寞地点了点头,最终也没等来她的一个转身,缓步上前,他轻轻地从背后又抱了抱她,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从背后将她环在怀中。
“照顾好你自己,我……走了……”
他轻声耳语,想将心中所有的情意都倾注在这最后的一句话中。
闻溪羽没有挣扎,就这么静静地被他抱着,听着,她知道,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们两人再不相干……
晚风,轻轻吹过床边妃色的帐幔,那人就如一阵风似的,走得悄无声息,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闻溪羽回头看了看他曾经停过的那个位置,此时,只剩下了一抹淡淡的月光……
一汪泪水在眼中不住打转,她闭上眼睛,微微抬着头,努力将含在瞳底的水汽统统咽下。
不能哭……说好了坚决不哭的……
她这样跟自己说着,终于,虚弱的身体还是没禁得住这一番折腾,不住得向下倒去,然而还不等身体接触地面,一只大手便稳稳地将她扶住,抬眼看去,正是那张绝艳张扬的面容。
“呵……在这儿看多久了?”
闻溪羽无力道。
蓝庭枭笑了笑,到也没打算瞒着她
“一直都在。”
……
额……这男人什么癖好?怎么喜欢看自己老婆跟别人谈恋爱?
满脸黑线地把脸别过去,闻溪羽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人神奇的脑回路。
“回去躺着?我叫人把灯给你点上?也是奇怪,你这房里的人都死了吗?怪不得能有人这么随便地进进出出。”
额……听这语气,怎么像是在指桑骂槐呢?
不过这时候闻溪羽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说
“我不想躺着了,你带我出去透透气吧,我想去热闹的地方。”
蓝庭枭干脆地点了点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踏着夜色从窗外飞了出去,跃过高高的王府围墙,来到了城中最为繁华的一条街口。
灯火璀璨的夜晚,行人们纵横交错地行走在铺满烛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