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驴虽然耐力好，但走得缓慢，季非月性急，平日是要催的，今天倒是静悄悄地没发话，不知在后面想些什么，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棺盖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她不说话，宋疏尘也不敢随意找话茬，怕又有说得不妥的地方，遭她逼问。
宋疏尘认认真真地赶着驴子，清风吹开他鬓间的碎发，呼呼地拂过他的耳边，很是舒畅。
在山间行走，他不敢让驴子太快，时刻注意着道路上的情况。
刚转过一道弯，身后笃笃的声音消失了，以为季非月又枕在棺材上睡觉去了，没想到她懒懒道：“你今日好像长高了不少。”
她好似随意一说，宋疏尘却听得惊心。
季非月悄无声息地抽出腰间的匕首，指腹轻轻抵在刀刃上，听着宋疏尘回话。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宋疏尘有些心虚，但话中满是兴奋，他说：“我长大了就能帮姐姐干更多活了。”
季非月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孩子怕是个谎话精变的，合着她一大早苦口婆心的话白说了，没感动他分毫。现在除非他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不然他说的一个字她都不信。
该见见血了。
手中的匕首一转，快速抵在宋疏尘背后心脏的位置，用力一压，刀尖刺破了他的外衫，似乎下一刻她就要将整把匕首刺进去了。
“姐姐？你这是……？”宋疏尘自然察觉到了她在做什么。
她顶着一张煞白的脸冷冷道：“说！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再给我东拉西扯，不说实话，我保证刺穿你这里，剖开你的心，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前世，宋疏尘是人，她季非月很清楚。一个人不会一夜长大，眼前这个宋疏尘定有古怪。
细细回想起来，宋疏尘每日都在变，起初不显眼，又有那身大袍子罩着，她也没当回事儿。如今袍子被割，今天一早就瞧他走路喂畏畏缩缩的，没想到他居然已经长得快有她的肩膀高了！
这要是还看不出来，除非她是瞎子！
她决意要问出来，心想要真是个妖怪，一刀立马捅死他去，谁知道他待在她身边是不是另有所图。
季非月冷声补充道：“忘了告诉你了。这是把匕首上玄铁所铸，被它伤重要害，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大罗神仙，非死即伤。所以，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想清楚了再回答。”
她又将匕首扎进一分，宋疏尘吃痛，不由握紧了手里的缰绳，脊背僵硬，否认道：“我不是妖，……也不是神仙。姐姐你别……”
季非月冷哼一声，见他还不爽利地交代出来，索性道：“那更好，是人死得更快！你这个答案我很不满意。”
宋疏尘心中一颤：“！”
匕首扎破皮肉，血珠立马渗出来了，季非月只当没看见，看他能撑到几时，“我数三下，你若再嘴硬不说，我也懒得和你废话了，直接捅穿你！”
“一！”
“二！”
季非月数得极快，第二声刚数完，宋疏尘开口了，“我……，我说！”
“我真是人！”他苦着脸道。
匕首又扎进去一点，“嗯？”
宋疏尘忙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之前是无量宗苏寄的弟子，一个多月前……”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季非月。
季非月听完，沉默下来，她以为宋疏尘脚踝上的伤上被黑市的人弄出来的，没想到居然是苏凝欢。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难怪无量宗上下对宋疏尘的脚伤讳莫如深，原来是这么回事。
半晌，季非月问起了温彻，“你们少宗主情况如何？还在无量宗？”
前世，无量宗派弟子追杀她，她还以为她季非月的名字早被无量宗嚼烂了，以宋疏尘前前后后的表现来看，绝对不知道她偷了温彻出来。
宋疏尘神色淡淡，“我没见到少宗主，听其他人说情况不妙，现在大约在无极殿接受各位掌事的治疗吧。”他看向季非月，“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好奇罢了。”
应付完宋疏尘，季非月心里知道了个大概。
无量宗那群酒囊饭袋还没将温彻被偷的消息公之于众，想必是为了稳住人心，温彻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本就让整个无量宗方寸大乱，要是他消失的消息又传出去，无量宗怕是要大乱。
季非月问宋疏尘，“你实际多大了？”
“十三。”他实道：“下个月就十四了。”
她点头，这下年龄差不多了。她又道：“早说清楚了不就好了？白白挨这一下，幸好没多深。”
说完将匕首拔出，宋疏尘倒吸一口凉气，是真的疼。
季非月在袖子上蹭了蹭，擦干净匕首上面的血迹。她说：“这匕首没那么厉害，是我诓骗你的。先前给你的伤药还有吧，抹点儿就好了。”
宋疏尘小声道：“姐姐不是也骗人？还整日教训别人。”
季非月收匕首的动作一顿，抬起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臭崽子，这能一样吗！”
她亮亮手中的匕首，“要不再给你右边也来一下？这样对称了更好看。你要是再瞎说话呢，我直接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