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至二十三年,仲秋时节,三年一度的乡试吸引了大庸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场考试,同样深受窦家众人的期待。
因为,学堂的先生窦文长最看重的学生陆庭竹要参加此次的考试。
若论年龄,此时的陆庭竹已是二十一岁,并不是窦家学堂年龄最小的考生。
但若论学龄,陆庭竹却是读书年限最短的学生。
不算在五柳村零零散散的自学,陆庭竹真正接受正规教育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四年。
这点时间,不说普通人,就是不世出的天才,也很难成功通过考试。
但陆庭竹就是个例外,不止他自己认为已经准备好了,就连窦文长,也说这小小的乡试,还奈何不了他的学生。
窦包儿更是没考虑过陆庭竹会失败的可能,只认认真真帮他做好考前准备,又信心满满将他送出了家门。
所幸考试就在长安城南的贡院中举行,距离窦家学堂并不远。
八月初八的傍晚,陆庭竹带好一应物品,再带上顺喜,坐上马车,淡定从容地离开了。
陆庭竹离开后,窦包儿直接蒙头睡起大觉来。
但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心态。
明明又困又累,但就是睡不着。
联想到苛刻的考试规则,以及艰苦的考试环境,心中就有些不安。
要知道,整个乡试要连考三场,每场持续三天。
这期间,所有考生都只能待在考场里。他们的吃喝、答题、睡觉都要在一米左右的小屋子里解决,包括上厕所。
那样的生活,要整整持续九天时间。
窦包儿想,如果让她去体验那样的生活,怕是连一天都忍受不了的。
再者,如今正值秋季,白天有太阳还好一些。
晚上已经很冷了。
考场里既没有舒适的床铺,又没有适当的取暖措施。考生又该如何休息?
若是休息不好,第二天又要怎么考试?
万一再受凉了,感冒发烧了,又要怎么办?
窦包儿想起前世时,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不少考生考完后,直接被人从考场里抬出来的情形,心中越发担忧不已。
越想越担心,到最后,窦包儿睡不住了。
她翻身坐起来,穿好衣服,径直朝前院而去。
来到前院,迎面碰上平日在前院伺候的小厮喜旺。
窦包儿笑问:“我爹睡下了吗?”
喜旺一揖,恭敬道:“回小姐,老爷出去了。”
“嗯?这么晚出去做什么?是出什么事了吗?”
窦包儿微微蹙眉,好奇地问道。
“不是的,小姐,”喜旺躬身一揖,恭敬回道,“之前大老爷过来,叫着老爷去外面吃酒了。”
窦包儿抽了下嘴角,学生们正在受罪,先生就已经出去狂欢了。窦家学堂这些先生们,心真是太大了!
“小姐,您要找冯先生吗?冯先生在的!”
见自家小姐面色不虞,喜旺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
窦包儿微愣:“冯先生没有一起去吗?”
“是的,小姐!冯先生明日要出远门,此刻正在收拾东西了!”
喜旺恭声道。
“哦,他要去哪里,你知道吗?”
窦包儿又问。
喜旺摇头:“回小姐,这个小人不知!冯先生只说,明日不必送早饭过去。”
窦包儿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小姐!”
喜旺躬身一揖,快步离开了。
窦包儿缓步朝客房所在的院子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猜测裴玉这是要去哪里。
因着整个考试前前后后要用九天时间,还有考前准备,考后休息,再加上需要拜访亲友,答谢恩师等。
学堂里没法进行正常教学。
因此,学堂自八月初一开始,放假一个月,一直到九月初二开学。
此时才八月初八,据九月初二还有二十多天时间,确实可以做很多事情。
但不知,裴玉要去哪里?
胡乱猜测间,窦包儿已经到了裴玉房间外。
房中亮着油灯,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来回走动。
看来,确实是在收拾东西。
窦包儿随着那身影来回走动两圈,正在考虑要不要进去,就听裴玉低声道:“进来吧!”
窦包儿吐了吐舌头,缓步来到门口。
吱呀!
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冯先生那张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的脸。
以前看到这张脸时,窦包儿会有些难受。毕竟,她是个实实在在的颜控。
但看了四年之后,她还是看习惯了。
窦包儿看一眼房中的情形,好奇地问:“怎么,冯先生这是要出门吗?”
“嗯,我要回京都一趟。你有什么要带给你师兄或者李婶的吗?”
裴玉淡淡地问。
想了想,窦包儿摇摇头:“前几天才给李婶写过信。至于师兄嘛,他就在长安监考。即使带了东西,也到不了他手中。”
“嗯,进来坐会儿吧!”
裴玉应着,侧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