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三姐的出嫁,吴远中的不帮忙,所以办年货的事忙坏了父亲、母亲、二哥和二嫂。
好在,今年静静和珍珍也都能帮上忙了。
玮玮和吴业喜虽然小了点,但拿个柴禾、递个东西这些活也能干了。
劈柴,烧锅,打下手,二哥和孩子们基本就负责这些活。
锅上的活母亲和二嫂是主力军,三姐和大姐也回来帮过忙。
但终归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终于,都备齐了,能吃到下十五。
今年肉比往年多,母亲也舍得朝锅里做,所以这几天的饭就分外的香。
吴远中是每天都很甜蜜,吃什么都香。
孩子们也是饭量大开,几天工夫,眼看着一个个小脸都圆起来了。
有油水的刷锅水,也不能浪费了,吴远中让母亲都刮在大桶里。
每天早上去猪场的时候,他就拎着,用来拌猪食,眼看着猪也长膘了。
“把这做的东西给李嫂送点吧,我看她家今年是倒贴户,给她男人看病花了不少钱”,母亲跟父亲商量。
隔壁李婶,丈夫不知道得个啥病,花了不少钱,也没看好,还是没挺到年底。
为了给她丈夫看病,她来来回回从生产了借了不少钱,现在人虽然死了,但帐没清,还得还呀!
今年分红,她借的钱还没抵清,还要明年继续抵。
生产队看她可怜,还是给她发了一点口粮和一点猪肉。
但无疑于杯水车薪,怕是年都撑不过去。
毕竟是邻居,平时有事来往、帮忙都很热心。
大过年的,母亲不忍心让她吃糠咽菜,所以才想着给她送点吃的东西。
父亲点点头说:“还是那句老话,年关年关,有钱的过年,没钱的过关。年好过,关难过。”
母亲说:“那一会我给她送去。”
父亲想想说:“再给她送二十块钱吧,我们也就这么大能力。”
“管。”母亲爽快的答道。
母亲送了东西回来,眼眶红红的,看来李婶跟她哭诉了,母亲看不得别人受苦,看来是跟着哭了。
腊月二十六,晴。
吃完早饭,父亲跟母亲说:“把堂屋方桌抬出来吧,今天请五叔来写门神对子。”
“好,你去请五叔,我去买两包烟。”
“远中呢,让他骑车去买,快。”
二哥说:“又出去了吧,车子也骑走了,算了,我去买吧!”
父亲点点头,二哥就出门,去供销社了。
父亲准备好红纸墨水,请来了五爷。
五爷年岁也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但喝酒的习惯还没有改。
走到哪都带着他那个小酒壶,高兴不高兴的来上一口。
五爷熟练的裁纸、研墨、提笔、开写。
孩子们也都跑出来,看五爷写春联。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珍珍和静静上了学,就能跟着慢慢念了。
五爷写一幅,她们跟着念一幅。
“太爷太爷,这两句话啥意思呀?”珍珍问。
以前的时候,五爷写春联,是不让人乱说话的。
但现在,五爷不厌其烦的给孩子们解释。
也许是人老了,就更平和了。
别看吴业喜年龄最小,他最有眼色。
他就站在五爷的对面,两只小手拉着红纸的两个角,等五爷写几个字,他就问:“太爷,太爷,向前拉拉?”
每次五爷都笑着说:“行!拉!”
因为写几个字之后,就要把对联向前拉一拉,才方便写剩下的字。
吴业喜每次在看到五爷即将不顺手的时候,就能及时把纸拉一拉。
他嘴又甜,边帮着五爷拉纸,边夸五爷的字写的好。
所以深得五爷赏识,每次五爷写完对联,都对父亲夸他:“这四喜呀,将来能成大材,不得了。”
吴业喜在二哥的孩子中,排行老四,又是唯一的男孩,所以大家都亲昵的叫他“四喜”。
虽然也有人调侃着叫他“四喜丸子”,但因为叫起来很顺口,所以也就这样叫下来了,反而他的大名,好多人都不记得了。
甚至于,现在家里人也都喊他“四喜”!
“大门还给你写‘辞旧岁张灯结彩千家喜庆,迎新春锣鼓喧天万象更新’吧,喜庆”,五爷说。
父亲又递上一支烟说:“你写你当家,写啥都管。”
除夕了,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我记得去年除夕也下雪了吧?”父亲问母亲。
“好像下了。”
父亲让二哥去供销社,买红蜡烛、鞭炮、香,再买两张年画。
母亲和二嫂则开始剁饺馅、擀面皮、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