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师傅杀完了猪,陈师傅的炉灶也砌好了。
他让母亲去请同宗的婶子大娘来帮忙。
这个不用说,已经有人来过了。
陈师傅就安排她们把父亲买回来的菜该择的择,该洗的洗。
洗好后,陈师傅告诉她们怎么改刀,让她们该切的切好。
而陈师傅自己,就开始处理鱼和猪肉。
院子里人很多,有事没事的,大家都跑来在这说着闲话,能帮把手的就帮把手。
不光吴远中自家人高兴,来的人也都很高兴。
生产队的生活实在太沉闷,太单调了,缺乏一些调济。
三姐的婚事,让大家在茶余饭后,有闲话可说;
家里的宴席,让大家有机会在一块轻松愉快的干活。
有卷烟抽着,瓜子糖果随时供应,他们帮忙干着活,一起说说笑笑。
开着虽上不了台面,但又无伤大雅的玩笑。
从早到晚,院子里一直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
远中都有点恍惚了,从记事起,家里就没这么热闹过。
胖子也早早的就来了,一直跟着吴远中干这干那。
父亲让吴远中和二哥领着几个人去借桌子板凳,还要借大碗、盘子、勺子。
“给拿几包烟”,五爷在旁边说。
“奥,对,忘了”,父亲让母亲拿出烟,给他们每人一包烟。
“见了人,先让烟。”
忙起来时间过的快,转眼间天色已经渐黑。
吴远中和二哥他们抬着一张方桌进了院子。
“借够没有?”父亲问。
“桌子够了,盘子大碗不好借,快借一个村了,应该也够了,还没细数。”
“嗯,把数点对,从谁家借的都记好。”
该吃晚饭了,陈师傅大锅炖了一锅菜,反正鱼肉都有,大家简单吃了。
说是简单,还是比平时吃的都好。
这也是规矩:人家来帮忙了,东家要管吃饭。
吃了饭,陈师傅把菜先提前处理一下,特别是肉,先做个半熟,明天再做的时候就快。
村里帮忙的人都坐在院子里说闲话。
很快,陈师傅就弄完了,他封好炉灶的火,就回去了。
院子里说闲话的人也都陆续回家了。
父亲让五爷和几个叔伯等会再走,商量一下明天的具体分工。
夜色渐深,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周围漆黑一片,天上星星点点。
母亲又点了一个煤油灯,套上灯罩,拿出来放到父亲他们围坐的桌子上。
一股风吹来,有点冷了,吴远中打了一个寒噤。
母亲说:“要不去堂屋说吧,外面有点冷了。”
“不用了”,大伯说:“这马上就说完了。”
枣树下,昏暗的煤油灯光一跳一跳的。
父亲他们抽着烟,说着话。
风很冷,但好像也挡不住他们内心的热情。
三姐从最开始时的不愿办宴席,到看到大家都在为自己的事忙碌,于心不忍而参于进来,再到现在投入其中。
三姐、母亲和二嫂,收拾完最后的碗筷,都直了直腰。
这一晚上,真没少累。
她们看着树下父亲他们围在一起商量事,对视一眼,笑了笑。
莫名的,很满足,也许这就是幸福。
就是这么简单,发自内心的,想让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为取得的每一点成绩而高兴。
阴历腊月初一,晴。
今天是宴席的日子,吴远中起的很早。
父亲和母亲起的更早,吴远中来到前院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起来过了。
很明显,父亲和母亲都换了干净的衣裳,二哥也穿得特别精神。
吃完早饭,帮忙的都来到了。
他们先把桌子摆开,前院放不完,后院里也摆了满满一院。
陈师傅来的也很早,到了就开始忙活。
他先让人抬两张桌子放到炉灶旁,安排人把昨天准备的凉菜先装盘整齐的码在桌子上。
蒸菜和炖菜先上锅做着,炒菜放到最后。
虽然生活贫苦、物资匮乏,但宴席上有两道菜是必不可少的。
一个是蒸菜,另一个是鱼。
蒸菜象征蒸蒸日上,鱼象征年年有余,这些都是一定要有的,都是美好的愿望。
快中午了,五叔把要请的人的名单,按照他们住的位置分别写到几张纸上,让人分头去请。
这都是规矩,虽然下过请帖了,但吃饭前还要再上门请一次。
然后开席之前,东家还要放一挂鞭炮,听到鞭炮声,大家才会从家里出来,前来赴席。
从下帖到上门再到放炮,这算‘三请’,这样显得尊重,以示被请的人都是贵宾。
半中午的时候,父亲让吴远中去乡里接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