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孔拯心里是清楚的。
如果真的到了极端情况,最好的应对方式是自己主动辞职,以此换取山东系主力部队的留存。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弃车保帅了。
但是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好不容易体会了一把政治领袖的感觉,现在他的感觉很好,有点留恋这样的地位,不太想主动辞职,也不想承认自己不是帅。
所以不管怎么说,直到最后,他都想搏一搏,搏一搏未来的可能性。
当然,苏咏霖秘密回京的消息震惊的不仅仅是孔拯等人,耶律成辉和耶律元宜,还有霍建白等人也都被震惊到了。
他们也不知道苏咏霖如此秘密的回京到底意味着什么。
突然间出现在山东,突然间又回来了,没有打招呼,谁都不知道。
皇帝到底是要干什么?
山东怎么样了?
怀着种种疑问,他们纷纷整顿装束,赶赴皇宫。
在进入皇宫的正门口,两拨人撞上了。
孔拯和周江看着站在面前的耶律成辉和耶律元宜,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当然,耶律成辉和耶律元宜也没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看到孔拯和周江,耶律成辉本想斥责他的愚蠢,但是一想他的终点就在眼前,他也就懒得与之纠缠。
和死人有什么好纠缠的?
而且根据耶律瑾的说法,他已经基本上摆平了那些还愿意为山东系办事的人,他们都为了活命而选择和外族系合作,计划大成功。
既然如此,那就亲眼目睹他们的终结好了。
于是耶律成辉扭头就走,没有和孔拯做什么交谈。
孔拯当然也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和耶律成辉等人争吵,他急着想要知道一切。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这种感觉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安。
尽管手握着他自认为的救命稻草,可是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皇帝这一番行动,究竟把山东系的元气伤到了什么地步。
一群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的进入了皇宫,在皇帝的书房,一群人看到了面容平静正在奋笔疾书的皇帝苏咏霖。
“臣拜见陛下。”
以赵作良带头,群臣向苏咏霖见礼。
苏咏霖没抬头,继续提笔写着些什么。
“为赵相公赐座,我不在中都的时候,相公辛苦了。”
身边的十分宦官立刻搬了一个锦墩儿给赵作良,请赵作良坐下。
“为陛下办事,乃老臣的本分,老臣谢陛下恩典。”
赵作良谢过苏咏霖,缓缓坐下。
而其他人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只能站着。
接着就是一段令人难以忍受的诡异的安静。
苏咏霖似乎不想说什么,只是埋头奋笔疾书。
赵作良也什么都不说,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啥情况这是?
耶律成辉转过头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右都御史孔茂捷,见孔茂捷一张脸无喜无悲,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他又转过头看了看法部尚书沈格,只见沈格也是一副无喜无悲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什么情况这是?
耶律成辉十分忐忑。
比起他,孔拯当然是更加忐忑的那个。
但是皇帝不说话,他们没底气,什么也不敢说。
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苏咏霖终于放下了笔,端过一遍的茶杯喝了几口,然后抬起头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群臣。
“此番我离开中都两个多月,诸位臣工尽忠职守,将朝廷政务处置得当,我很满意。”
苏咏霖放下了茶杯,开口道:“话虽如此,但是我在南巡的过程中遇到的一些事情,让我很不开心,我想,诸位应该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在河南,发生了贪腐之事,我下令调查,牵扯出来四县之地的官员,他们的所作所为又波及数个州的地主士绅、富商巨贾,他们贪污黄河工程款,偷盗昂贵建材往外售卖。
那些地主士绅、富商巨贾,或者帮助他们运输、贩售建材,又或者明知这是黄河建材,依然决定购买,完全无视朝廷法度,所作所为,造成三亿多钱的工程损失。”
说着,苏咏霖举起了一叠纸张。
“这些,就是河南犯官的犯罪记录和惩治结果,沈格。”
沈格上前一步。
“臣在。”
“你负责把这些记录着人刻印,分发给每一名朝官,有多少,刻印多少,我要每一名朝官都知道这件事情。”
苏咏霖把手上的纸张递给了身边的内侍宦官。
“遵旨!”
沈格上前接过了宦官递来的纸张。
“河南之事,性质极为恶劣,牵扯范围不小,犯法的官吏数量近百,让我十分痛恨,所以对他们的处置相当严格,没有任何侥幸。”
苏咏霖又端起了茶杯,喝了几口,舒了一口气。
“河南事发之后,我意识到,既然河南有这样的情况,那么山东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情况?于是我就派人去调查,调查了一阵子,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