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听了慕容浅的话,既是震惊又是激动,猛一下就挪过身来抓住慕容浅的小手臂,问,“你有什么证据?”
慕容浅看着激动的林太太,想着自己这么多日来半点有用的证据都没找到,不由垂下头去。
果然她才一句“我暂时还没有证据”,林太太眼中迸发的光便散去,无力松开她的手臂,整个肩跟着垮了下去。
林太太与林参谋青梅竹马,少年夫妻羡煞旁人。
奈何世事无常,林太太后因产子伤了根本再无法生育,好不容易生下的那孩子也未活过三岁,家中便一直逼林参谋纳妾或休妻另娶。
可林参谋宁愿与家中断绝往来,也绝不抛下林太太,是以二人另立门户,如此携手相伴数十载,恩爱未减当年,此情可见一斑。
尤记得,当林太太得知林参谋死在慕容海灵堂时,那时她真就一心想随他去了,连着几日不吃不喝,家里仅还来往的两三亲戚、她的学生和家里下人怎么劝都没用。
直到近弥留之际,与她最亲的仆妇将她与林参谋曾一起作的《河清海晏:四季花鸟图》拿到床前,她想起林参谋的满腔抱负,想他看不到的清明盛世,她应帮他看一眼,才有了那么点生念。
可如今山河破碎,谁知这一眼,要等到什么?
她活着,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是以当林太太得知亡夫或是含冤,她心中那一瞬间便生出了定要为亡夫沉冤得雪的信念。
只可惜,慕容浅开口一句话,又将她拽回了无尽深渊,她为此提上的那口气,自然也就散去了。
就这时,慕容浅反手抓住了她。
慕容浅看着她的眼睛,无比坚定道,“先生,魏医生说我义父或有找其他医生看病,只要我们能找出来,就能了解我义父真实的身体状况。”
慕容海后治病连主治医生魏然都瞒着,可见他瞒得多严实,可他毕竟是堂堂一军统帅,要瞒着众人行事,少不得要人打掩护。
若魏然所料是真,这个人只能是他义父最信任的人,承军首席参谋长林风。
早前慕容浅从苏安院长那里套到的话,也印证林参谋是她义父身边,最关心他病情的那一位。
如今林参谋是已不在,他也没告诉过林太太个中细节,但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踪迹,只要她们寻着踪迹去找,总能找到真相。
林太太将信将疑,“真的?”
慕容浅郑重点头,“所以先生你要振作起来,如今只有你能帮我解开这谜团了。”
“好。”林太太泪眼婆娑,重新燃起了斗志,拉着慕容浅的手,拍着她手背道,“我帮你。”
彼时,初九与瘦猴将猫送回苏院长家后回来,慕容浅未免初九起疑,又简单聊了几句医院股份的事,便站起来辞行。
她道,“林太太我开的条件已是最忧,您若是考虑好,可打电话给我。”
林太太没有在初九面前表现的对慕容浅多亲近,冷冷点了头,便唤来仆妇送客。
瘦猴不等出客厅,就凑到慕容浅身后道,“小姐,你知道那猫叫什么吗?”
慕容浅好奇转过头来,先是看初九握拳威胁瘦猴,瘦猴却是蹦到另一边,嬉笑道,“初七,小姐你说搞笑吧!”
慕容浅听了心一紧,定住了脚步,一段尘封的往事浮现在她脑海。
应该是十多年前吧!
那时的她,还是个未能藏起全部天性,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只因阿香说,喜欢便是顾念他们的一日三餐。
所以她变着花样学做各种吃的,只为给义父、义兄吃。
可慕容夫人不准下人帮她,她也不想给阿香他们惹麻烦,于是便自己偷溜出慕容府,花点小钱找府外的小乞丐帮忙送。
有一天她往外走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人,于是她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远,隐约间她听到猫儿凄惨的叫声。
她寻着叫声,伸头朝桥洞下面看,那一眼,真的把她吓坏了。
她看到一个瘦弱、单薄、脏兮兮的少年,正举着石头在砸猫,她震惊极了,刚要阻止,那少年却是自己泪流满面,停下手来。
她看着他那般悲伤、痛苦的样子,也不知怎么,竟假作没看到,救下了那猫便走了。
之后几天,她心里越想越不安,于是跑去那桥洞想问个清楚,便见那少年蜷缩在桥洞,早已不省人事。
她不是高坐明堂的晋惠帝,所以她救了他,也释怀了。
一来二去,她还和那少年做了朋友。
那少年闷闷的,喜欢埋着头,不爱说话,常常皮青脸肿,却意外倔强,不肯接受她的帮助。
他们一起养那只猫,那猫没有名字,因她见那猫那日是初七,所以她给它取名叫初七。
瘦猴看慕容浅伤心又失落的模样,疑惑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慕容浅出国那日,阿香便告诉她,说那少年和猫都死了,现在这猫身上的疤痕,只是相似并非相同,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慕容浅收敛神色,微摇了摇头,接着往外走去。
瘦猴仗着有慕容浅撑腰,像没事人一样追在后面,继续拿那猫的名字打趣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