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地带,序列八,森罗。
“咔嚓——”
“轰——!”
深绿厚重的帷幕之下,这一声断裂显得那么突兀,那令人牙酸的浑浊厚重中,竟似夹杂着锋利的金铁声响,下一刻,一根冲天的沉色黑影拔地而起,树影颤动,纤维根根破碎,那扬起的巨量木屑,一时间竟在这处低空形成了黑褐色的雾霭……
“呼——”
白漱长舒一口气,眼见那巨木缓缓倒下,他放下手中的斑驳柴刀,右掌轻轻抚摸着老树铁色一般粗糙黝黑的表面,下一刻,伴随着眉心闪过的一丝白芒,他竟单手将那根五人合抱的黑色铁木凭空举起,如同转笔一般在食指指尖上绕上一绕,随后稳稳地按在地面,这一幕看得他止不住地点头,嘴角咧开一丝快意的微笑。
白漱满意地上下打量那明显超过正常规格的老树,再次拾起长刀,右手翻转间抓着柴刀那末尾的铜环,打了两三个雪白的旋儿,随后,银光如流线般滑落,瞬息间便对着那根老木猛地砍剁了下去!
“铁楠木,破碎前金丝楠木的异变品种,妈的好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让老子一顿好找,这种级别的料子不深入边缘地带连个木屑影子都没有,“集会”那边的要求可真是越来越苛刻了。”
木屑飞溅,白漱喃喃自语道,随手撩起自己脏兮兮的白发,露出那张有着流畅线条的英俊面容,他一边痞子一般地吹着不成调的口哨,一边熟练地对着身下的楠木进行各种处理,抛光打磨,刻制榫槽,雕刻连接,最后是一面方方正正的六角木板,一通操作行云流水眼花缭乱,而最后呈现在空地中央的,竟是一方纯黑发亮的上好棺椁。
“嘿——咻。”
用粗壮的绳子固定住,白漱便将这最后一副棺椁稳稳地背负在身后,他的背上其实已经有了三副棺椁,一层一层的嵌合,颜色更是一层胜似一层深邃黝黑,而那重量更是不容小觑,最后一副棺椁上身后,白漱脚下的虚土肉眼可见地陷下去了三公分之厚,很难想象,就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到底因为什么拥有这般恐怖的气力。
“哇哦——小哥哥好帅!”
很是突兀般,一阵略带娇媚的惊呼从背后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隐藏在这一风尘话语下的破风声,左耳微微一抖,白漱想都没想地歪了歪脑袋,一枚涂成深紫色的匕首紧紧地擦着他的鬓角掠过,“叮”得一声没入身前的老树之中,几乎瞬间就溶解蒸腾出道道白烟。
白漱则是不疾不徐地摸出早已摩挲许久的石子,拇指一弹朝后飞射了出去,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灰色的寒芒,不声不响间穿透了娇喝之人的左胸,将那暗处埋伏的女子生生地钉在白石之上。
“序列八的新人?”
“最基础的潜行都做不好还学别人搞偷袭?这货的脑子难道长在胸上了?”
上下抛接着另外一枚浑圆的石子,白漱看了看那涂抹得分外艳丽的丰腴尸体,不屑地吐了一口痰,随后便闲庭散步地朝树林外围走去,厚重的白色留海之下,那一双深黑的瞳孔充斥着冰冷与漠然。
他叫白漱,在这片远离城市之外的荒野上,做着名为“拾荒人”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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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荒野,也并不完全准确,边缘地带的物产风貌丰硕,各色资源更是不胜枚举,但这里的每一处的地形都偏向于极端,甚至是极凶!
边缘地带按照威胁等级,分为序列一到序列九,序列九是最安全的区域,也是最靠近与外城集镇的外围区域,但纵使是那里也有着“滚刀肉”的称呼,一片荒漠之上,皆是被血液染成红褐色的砂砾所覆盖,尸块,砂石,以及少许植被之下,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毒物和凶野的蛮兽,根本不是人类应该涉足的区域。
无人之处方为荒野,但藏于危险之下的矿藏和药材,都是城墙之后无比渴求的珍品,也是拾荒人赖以发家的根本,当然好东西总得有命拿,一队十人的拾荒者,往往活着回来的两三人,也得有一半人落下了残疾,即使他们探索的只是相对安全很多的序列九地带。
而这序列八的森罗木林,就更不是生物能待的地方,这里的每一株大树都近乎于妖,毒株邪木数不胜数,碧紫藤蔓上长满了根根渗毒的弯型倒刺,娇艳的花娘身下隐藏了六张鼓胀的狰狞大口,以及腐蚀食人的灰色泥淖和湖泊,途经此处之人,但凡稍不留神就会命丧于此。
而那白漱,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森罗木林,一双厚重的雨靴在树枝和地面之间来回腾挪,颇为轻松地躲过了沿途一切可能的威胁,身后那四叠的棺椁好像毫不影响他的动作,全身上下连一滴露水都未曾沾到。
连风都似乎被甩在了身后,前方,森罗与序列九地带的边界已经隐隐可见,树海与沙地之间的隔阂极为分明,白漱嘴里嚼着刚刚摘下来的甜树根,步伐写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没人知道,他风衣下的身躯已经紧绷,厚重的白色留海下,一对漆黑的瞳仁闪着如刃一般的冷芒……
“杀——!”
几乎不约而同,在白漱跨过边界线的刹那,三道攻势从三个毫不相干的角度突兀地冲出,且基本都瞄准了白漱反应不及的死角,火铳,飞镖,以及一枚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