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下一幕戏开场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趁着没人注意,陶连驰把乌念云带到了后台。
后台的演员们都在忙着换装,没什么人管他们。
陶连驰四处张望了一下,眼睛一亮,把乌念云领到一个人跟前。
“柳老板。”
那人正在卸妆,京剧的墨彩很不好卸,这会只卸掉了半张脸上的妆容,露出一只眼尾上勾的凤目,此时透过镜子斜睨着他们,自然就是风情万种。
“呦,你们怎么跑后台来了?”
一开口却是b市人独有的京韵京腔,乌念云一秒出戏。
陶连驰给乌念云介绍:“这位是柳盛月,柳老板,京剧名旦。”
又跟柳盛月介绍乌念云:“这是我朋友,乌念云,她刚好来b市办事,我就请她来看看。”
此时柳盛月基本卸妆完毕,戏服下场就脱了,只穿着一身白色绸缎的里衣。
柳盛月擦干净脸站起来,打了个哆嗦:“我去换个衣服,今天我就这一场,一会儿我们一块出去。”
陶连驰和乌念云点头,柳盛月去了更衣室,一会就出来了。
换上自己衣服的柳盛月看起来跟舞台上的人更不一样了,而且出乎乌念云意料,柳盛月身形削瘦,面容清雅,看起来年岁并不很大。
柳盛月注意到了乌念云眼中的惊奇,笑道:“是不是以为我年纪挺大的了?”
被看穿想法,乌念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打小跟我师父学唱戏,五六岁到现在,学没上多久,在舞台上站了倒有快二十年。”说着又开玩笑,“可别觉得我有多老啊,也就比你们大个一两岁吧。”
谈笑间,三人转回台前,柳盛月一旦触及他的行当,立马严肃起来,跟着台上的演员轻声哼唱,满意的地方脑袋轻晃,有瑕疵的地方则眉头微皱,和拍押韵,一丝不苟。
晚场总共两个多小时,乌念云虽然坐了两小时,倒是一点不觉得累,反而心满意足。
从剧场出来,柳盛月搓搓手,看他们两个:“你们是怎么着?就在这儿过年了?”
再有两天就除夕了,乌念云早就打算好了在b市陪爸爸过年,就看陶连驰。
陶连驰耸了耸肩:“我爸妈出国旅游去了,我光杆司令一个,无所谓。”
柳盛月想了想:“我们剧场明天再演最后一天也放假了,到时候咱们可以出来聚聚。”
三人商量好,柳盛月就被接走了,剃着毛寸的高个男孩冷着脸给他披上厚厚的外套,把人塞进车里。
车跑出去好一截,还能看到柳盛月伸出一只瘦长的手晃来晃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温度很低,陶连驰在欧洲呆了几年,骤然回来有点不适应冬天的寒冷,捂着冻的冰凉的耳朵问乌念云:“去吃点东西不?”
乌念云拿着手机,看到一小时前左星予给她发的消息,正犹豫着要不要回,被陶连驰这么一问,思绪就跑开了,想了想,点点头:“去吧,我正好也有点饿了。”手机锁屏,随手装进了口袋里。
等吃完宵夜回到酒店,已经过了零点,乌念云脱下外套,瞧见手机在口袋里明明灭灭,即便没有拿出来,也知道是谁的电话。
乌念云忽然想起来b市前跟左星予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景,犹豫一瞬,还是接了起来。
“喂。”
那边是浅浅的呼吸声。
乌念云不禁也放缓呼吸。
隔着几百公里,透过手机,两人似乎与对方脸贴着脸,气息相融。
乌念云的脸慢慢泛红。
“我有点想你了,你呢?”
左星予的声音又沉又柔,像是有人在耳边吹风,热热的,痒痒的,直钻到心里。
乌念云没有回答,脸却红的像灯笼。
房门猛地被敲响,陶连驰在门口说:“小云,睡了吗?”
乌念云的心跳瞬间剧烈加速,莫名的心虚起来,一下挂掉电话。
房间里只开了壁灯,昏黄的光不亮眼,乌念云额头顶在冰凉的墙壁上,烧红的脸颊久久降不了温。
陶连驰在门口敲了几下,没有回应,一会儿也就走开了。
手机忽然又震动起来,乌念云以为还是左星予,正想着怎么跟他解释,拿起来一看,是陶连驰。
接通以后,陶连驰着急问道:“我刚去你房间找你,没人,你出去了吗?”
乌念云侧过脸贴在墙壁上,声音瓮瓮:“没有,我太累了,睡着了。”
陶连驰沉默了一下:“哦,那你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你了。”
挂掉电话,乌念云扑在床上,举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始终没等到左星予再打来,慢慢真的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左星予,正坐在自家阳台上吹冷风。
刚刚他是鼓了半天的劲儿才说出那句话,结果没得到回应不说,还知道了陶连驰跟乌念云在一起这个噩耗。
没错,酒店的隔音不好,虽然声音不是非常清晰,但他还是听出了是陶连驰的声音。
父母早就睡觉了,姐姐和男朋友出去约会,晚上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大概率是不回来了,左星予自己在二楼阳台,想看个星星都没有,乌漆墨黑还隐隐泛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