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稻草龙被村民扛起, 没有眼睛的龙,就是死物, 空洞的随着青壮年的舞动在夜幕中摇摆。
和谢屿少年时期看到过的那些火龙完全不同。
那些插在稻草龙身上的香, 也都是未点燃的。
陈村长走在前面,手里的油灯明明灭灭。
路过谢屿和晏晏身边的时候,冷笑着说:“你们想知道发生过什么?那跟过来看就是了, 整个村子,就是从你走那年的春祭开始变的。”
晏晏觉得有诈,拉住谢屿。
“我必须得去看看。”谢屿摇头。
陈村长话里话外, 村里的事情都是因为他。
不管是不是有诈,他都要去看看。
“那你小心。”晏晏觉得不是不愿意陪谢屿进去。
而是考虑到, 一旦遇到危险, 她还能从旁协助。
不至于两个人都落入陷阱。
谢屿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颔首道:“好,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我也会迅速脱身。”
稻草龙在漆黑的夜幕下只能看见弯曲的身形, 谢屿跟在队伍最后,小心翼翼的走着。
晏晏没有跟上去, 而是站在村口, 看着那群人离开。
好在有烛光点点,让晏晏哪怕是站在村口也能分辨出那些人走到了什么地方。
正等着,身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要开始了。”
陈槐花不知何时出现在晏晏身边,怀里和后背都没有带着孩子。
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前方。
“什么?”晏晏警惕的后退半步的,月华轮已经召出, 就围绕在自己身边。
陈槐花抬手避开月华轮, 似是十分畏惧。
拉开和晏晏的距离后, 陈槐花才放下手, 看着捧着烛光的那些村民的方向。
“那日的事情,要重新开始了。”陈槐花转身,看着晏晏,“你快去救谢公子吧,我爹要拿他献祭给老神仙,换取老神仙对整个村子放手,让村民们可以投胎。”
“什么意思?什么叫要拿谢屿献祭?”晏晏猛地看向陈槐花。
月色下,陈槐花白日里的的憨厚热情模样淡去,眼神透着苍凉麻木。
看着那片烛火,仿佛看了无数次村民们必死的结局。
“老神仙,就是谢公子的师父。他没有死。”陈槐花神色黯然道:“谢公子走后,老神仙就出现了。在村子每年最热闹的春祭,用他的神通杀了村里所有人。我爹因为那日不舒服,逃过一劫。”
“村里其他人都没有魂的。”陈槐花踮着脚尖从晏晏面前飘过,鬼影缥缈,“我是临死前被孩他爹推到了村口,魂魄被村里那棵大槐树藏起来了。待我爹清醒过来,看到的便是全村人的死状。我从大槐树中出来,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了我爹。却不想,我爹原本伤心过度,险些也要气死过去,却因为怨恨,吊着一口气这么多年。”
陈村长本就患病,看到村里人的惨死。再听女儿的魂魄说了当日的情况,气急攻心。
对谢屿和老神仙师徒的怨恨,愣是让陈村长与村口的大槐树通过女儿陈槐花的魂魄链接上。
陈村长以怨气和执念供给大槐树。
大槐树则点醒陈村长家的枣树,以枣树为中心,在整个村子都营造出一个幻境。
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
没有魂魄,他们会每日重复着生前的所有事情。
白日里,陈槐花会带着孩子在村口玩。
槐树下的孩子们会各自玩自己喜欢的游戏。
到了晌午回去吃饭。
所以,谢屿和晏晏进村的时候。
看到那些孩子一哄而散,有的走在后面,有的小跑着回家。
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向家里人说村里来了外人的事情。
而是他们遇难那日,便是如此赶回家吃饭的。
陈槐花的记忆也因为陈村长的私心,忘记了村里人都已经死了。
鬼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加之只有陈村长一个人,老槐树也不会帮着村里人真的去做农务。
粮食自然是越来越少。
陈村长对唯一有判断能力的陈槐花说的借口就是,村里的收成不好,没有老神仙的保护了。
而村外郁郁葱葱的青菜,那是反复受鬼气侵扰,与白日阳气冲击,加上旁边又有老槐树营造的幻境影响意外导致。
这也让老村长的话更有说服力。
今日,因为谢屿和晏晏强闯出村,伤了老槐树。
老槐树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灵力去再次抹除陈槐花的记忆。
才有了如今,陈槐花想起一切,对晏晏说出这些真相。
晏晏控制月华轮,问陈槐花,“你还记得你们是如何被杀死的吗?我没有在你们的尸体上看到伤痕。”
陈槐花摇头,但还是摸着自己的脖子,说:“我们都不记得老神仙是怎么出手的,只觉得脖子很疼。我被孩他爹推了一把,倒在村口的时候,就没有其他知觉了。”
“脖子吗?”晏晏想到了在天府城看到的那个机关人。
谢屿的师父,还是一个偃师?
一样的杀人方式。
以及陈槐花说,村里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