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日本想是追上去解释清楚,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此事一拖再拖,不了了之。不知是真因公事繁杂还是旁的原因,王爷一连几天在王府都少为出现。
起初她倒觉得舒心,不用经历夜里的折磨,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无事时便和念儿叙旧,就当听故事似的了解自己的过去。听念儿绘声绘色的描述,往日的林千泠对侯楚恒真像是动了真心,不只是宰相府里的人乐此不疲地谈论,不少外人也将此当做笑柄。长此以往,想必宰相面子上挂不住,便将这位不识好歹的门客驱赶了出去。听罢这故事林千泠顿觉有趣,宰相千金和落魄门客,若不是那门客这般矫情,她倒想看看故事如何发展。只可惜这门客不仅是不识时务,脑子又不太灵光,也是活该他如今这般落魄了。
而后她又听着念儿略带惋惜地讲着自己以前有多么不愿意嫁给王爷,为此在宰相府里又是好几轮的你死我活,绝食自杀的大战,最终在一个不知名的夜里,自己突地转变答应了老父亲,转头就将雕刻了好几年准备送给父亲的石头扔了。
这样倔强要强的大小姐,也难怪念儿总提外人说林千泠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骄横小姐,这名声倒是来得不冤。
在故事会里沉醉几日后,林千泠对这些鸡毛蒜皮的故事皆失了兴趣,又以逛王府为乐。王府里景色甚美,可下人们都兢兢业业不爱多嘴,这让林千泠失去了好大的乐趣。
整日闷在王府里只靠打发时间度日,料是那被圈养的宠物也不乐意。以往懒于出门是怕露出破绽的借口,可也不能总躲在小小的阁楼里只顾逃避。
林千泠更换了平日穿的衣裳,只着一席淡绿色,又让念儿帮忙拆去头上华丽的金银玉簪。物件都准备妥当,她总觉着差些东西,细细想着是没带银两。自己刚来王府,本月的例银还未下发,平日衣食首饰又都是王府在准备,用不着银钱。如今出门,不带银钱恐被人赶出门去。她随手从梳妆台上抓来几只不太张扬的簪子,好歹也能去典当铺里换些银钱。
这举动惹得念儿不禁疑惑,问道:“小姐拿这些簪子做什么?我们不是上街逛集市吗?”
她两指交叠弹了下念儿的额头,轻声笑着回:“咱们没有银钱,如何上街去?”
念儿摸摸被弹的额头,杏仁般的眼睛里仍是疑惑。她随着林千泠快步穿过内院,低头瓮声瓮气地问:“小姐没有银钱,大可以记在王爷账上呀。”
林千泠未做回答,只自顾自地走出了王府。守门的小厮未做任何阻拦,只是恭恭敬敬地开了门,他们交换了个眼神,又重新摆上了那肃穆的表情。
街上大多是些卖小玩意的。那些一按就哇哇叫的小怪物,面上涂着鲜艳色彩的陶瓷小兔子和现代的玩具别无二致,甚至还要精巧。逛得有些疲倦,路边的小摊上还有些卖酸梅汤的,许多人花几文钱讨一碗,然后坐在支起的凉棚下乘凉,一手端碗细细品着酸梅汤的一丝丝甜味。
两人在街上逛得疲倦,又正值晌午,便踏进了一家酒楼。一楼早就被小二的叫喊声和已经喝得昏天黑地的酒鬼挤满,嘈杂声随着天旋地转的酒气飘到一楼的角角落落。转上了二楼,景色便全然不同。木质的屏风将各桌的客人天然地隔开,大概是放了沉香之类的物件,和着打开窗户就能望见的竹子,倒真有番归隐山林的意味。
林千泠嫌一楼太吵闹,便要了二楼靠窗的空座,点了些家常小菜。后打发念儿去最近的当铺用两三只簪子当些钱来。她小口抿着茶水,一面等着上菜,一面等着念儿回来。
“宰相的千金实在是娇蛮,若是换了旁人岂能忍受如此行为!”
“王兄说的是,那毕竟也是王爷。”
“是啊,据说王妃的旧情人可是在府上大放厥词。”
“……”
她便知道人言可畏,酒楼里的人茶足饭饱,闲来无事就爱嚼人舌根。这在王府内发生的事,外人又是从何得知。她不在意外人乱传些胡话,万一被王爷知道又该是一桩麻烦事。
不时,念儿带着些银两回来。大约是听见了那些人的议论,面色上露出些不悦的神情来。林千泠叫她好好吃饭,不必管闲人的闲言碎语。
付完银钱出酒楼,迎面撞上正要进酒楼的一位女子。那女子细腰窄肩,眉眼间却见伶俐,穿着也清雅,头上却绾着凤凰祥云挂珠钗,胸前带着白玉金边项圈。经过女子身旁,还能嗅到若隐若现的花果香。
见着林千泠,那女子停下步伐,侧脸道:“真凑巧,妹妹也来这酒楼?”
林千泠不认得这人,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应了声“是”便继续往前走。
“妹妹今时不同往日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认得我这个姐姐了。”她顿了顿,又接道,“今日该叫妹妹一声王妃,是我失礼了。”
既然已经担了这失礼的名头,那也不必在此姐妹之间虚假做戏。她难以接下这话茬,干脆就一走了之,落得那女子在那生闷气。
见林千泠连寒暄都没有就走,那女子盯着林千泠离开的方向望了好一会才转身上楼。她正巧挑了林千泠坐过的位置,又正巧听见那一伙人的闲言碎语。
“胆子这么大,竟敢随意议论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