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不怪三姑娘,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应得的,三姑娘在这种时候还能关切我一句,春芳便是死也感念三姑娘的仁心,就算是日后去往黄泉的路上春芳必定多受一道磨难,只愿三姑娘平安喜乐福寿绵长。”
云挽笙身形顿了顿,她回首深深地看了一眼俯首跪在地上的春芳,终是没咋说什么便同带着雀翎和烟笼一道出了府。
春芳听见头前的脚步声消失,她才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
这一切都该是有个了结了。
云挽笙径直去了府衙门前,她一下马车身边路过的百姓一下子就认出了云挽笙。
经过云挽笙身边的时候一个个都带着几分讥诮地意味望着她,可云挽笙却丝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
云挽笙指着面前的鸣冤鼓道:“击鼓。”
烟笼望着鼓边放置的锤子踌躇的不上前,雀翎一见便直接越过了春芳将鼓槌拾起大力的敲打了起来。
府衙的鸣冤鼓好久都没有响起过了,原本还在私底下说太傅府闲话的百姓一瞧这阵仗都不作声了。
他们都在疑惑,一个官家小姐锦衣玉食的能有什么冤屈,特地还跑到府衙前来击鼓了。
府衙的门没开,雀翎就不断地在击鼓,直到——
府衙的门终于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个身着府衙服饰的侍从睡眼惺忪地望着外面问道:“击鼓何人?”
云挽笙恭恭敬敬地将双手交叠举到额头道:“太傅府之女,云挽笙。”
侍从听到太傅府的名头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一眼来人,在确认真的是云挽笙之后便慌忙地跑进去禀告了。
官宦家的女儿怠慢不得,故此在侍从进去之后,很快就又有人恭恭敬敬地请云挽笙一行人进了府衙。
这次审判的官员是朝内赫赫有名的清官——沈木峰。
沈木峰这人是以清廉节俭出名的,虽然他有一身的才能和见识,奈何不愿与朝内那些官宦同流合污所以到了年近五十都还只是一个府衙坐镇的审判官。
云挽笙也是特地挑在了沈木峰这人不忙的时候来击鼓的。
沈木峰坐在正堂之上,身边的衙役嘴里喊着“威武”喝着堂威。
沈木峰拍了下桌案,沉声道:“升堂。”
云挽笙因为是官宦家的女儿,所以她面对沈木峰的时候是不必跪着的,相反衙役给她搬来了凳子让她坐下。
可云挽笙却摆了摆手拒绝了。
沈木峰根本就不在乎云挽笙是哪家哪户的女儿,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地道:“座下有何冤屈?”
“我的母亲未离在生产之日被大夫人下毒导致亡故,所以今日我是来恳请京兆尹秉公执法捉拿凶犯徐雪。”
此话一出,在座的所有衙役皆是抽吸一口气。
今日徐雪的丑事在若月国帝都里满天飞,在这种关头云挽笙还跑到府衙里来告发徐雪,这不是把徐雪往思路上逼吗?
沈木峰神色未变,“可有证据?”
云挽笙给雀翎使了一个眼神,雀翎赶紧从怀中将木盒拿了出来递给衙役。
“人证物证皆有。”云挽笙道。
沈木峰将木盒打开,他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纸上记载的内容,看着纸张确实有些年头了,上面记载着不少人的名字,但这种证据一般都可以作伪。
故此他又问:“人证可在?”
云挽笙望向烟笼,现如今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烟笼也知道的的确确是回不来头了,她对沈木峰道:“还请青天老爷等等,奴婢去去就来。”
烟笼方才走到府衙的门前,段靖姝就已经领着刘婆婆在门口等着了。
“上了公堂了吗?”段靖姝问。
烟笼点点头,“现在传唤人证呢。”
段靖姝领着刘婆婆进了公堂,刘婆婆对着沈木峰毕恭毕敬地跪下道:“老奴是当年给三姑娘母亲未离接生的接生婆,老奴可以为当年的事情作证。”
沈木峰在刘婆婆正准备开口阐述当年事情的时候突然阻拦道:“且慢。”
他伸手招来一个衙役,在衙役耳畔说道了些什么,随即衙役就朝着府衙外匆匆离去了。
云挽笙知道,沈木峰这是传唤徐雪去了。
一旦他的人去了太傅府,随之一道来的就会还有云昆荣。
云挽笙早就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了,所以即便是云昆荣来了,她也丝毫不怕,她只不过是在给她娘报仇,名正言顺正大光明。
段靖姝走到云挽笙身边,淡淡地道:“南昌徐家刚刚被抓,你现在就来告发徐雪,三姑娘好心思啊。”
“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段靖姝眸光微暗,“我幼时听父亲说,若要筹谋须得看得清前方百步,三姑娘看了多少步?”
云挽笙看了多少步?
她看到了结局,但这一切不是她谋划出来的,而是她经历过的。
“方寸之间。”云挽笙道。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对付徐雪和秦呈安身上了,若问她这一切结束之后她欲如何,她不知道,所以是方寸之间。
段靖姝浅淡一笑,今日她感知到云挽笙绝非池中之物,既然云挽笙不愿说,她也不必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