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让易教授评价一句‘真亮’的,自然不是那只纸鹤爆出的小火球。
而是与那张信纸连接在一起的命运之线。
当占卜学教授盯着那条线,在心底飞快计算的时候,老姚已经看完信纸上的内容,咬着烟斗,将信纸收进了怀里。
“学校出事了?”易教授目光空洞的盯着远处,用不经意的语气随口问道——对他而言,这并不困难,他一眼就能看到那条‘很亮’的线尽头缀在什么地方。
“嗯。”老姚吧嗒了一口烟斗,喷出一股浓郁的烟气,眉头紧皱,看上去心事重重:“按照之前的推算,玄黄果应该在半个月以后成熟,所以这段时间我安排小苏暂时帮忙看家……”
“哪个小苏?”
“男娃娃们都喜欢的那个。”
“哦。”
“……只不过看上去计划赶不上变化。”姚教授重重吁了一口气:“今天早上,她原本是去丹哈格参加质询会,却在半路意外收到黑狱的紧急征召……然后学校守护出现了临时空缺……就这么短时间,守护法阵被激活了。”
“真巧。”易教授目光中的空洞渐渐消失,眼底重新充盈了几分神采。
“命运之下,没有什么巧合。”姚教授把烟斗从嘴边拿下,在墙上磕了磕,磕掉烟锅里的灰烬,然后重新塞满杏红色的烟丝:“……不过不要紧,学校有足够的能力守护自己。我只是觉得这种被撩拨的感觉很糟糕。”
……
……
与姚教授同样感到心情糟糕的,还有第一大学的副校长,石慧女士。
此刻,她正站在一株高逾十数米,玄叶黄实的大树前,盯着树下气根卷着的几道人形身影直皱眉头。
临近战前,为了防止出现某些不可控的变数,参谋本部下达了‘清除令’,集中处决一批风险度较高的囚徒——其中既包括在时间线前置作战行动中捕获的妖魔,也有部分在黑狱关押很长时间,从新世界移送而来的俘虏。
所谓‘处决’,其实就是把这些囚徒送到玄黄木下,用祂们的血肉灵机,为这株大树补充营养。
原本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玄黄木的胃口向来很好,对于送到气根边的食物来者不拒。但谁都没想到,今天却出了意外。
在‘吃掉’那些妖魔后,玄黄木上挂着的果子竟然被意外催熟,导致整株大树陷入混沌沉眠状态,而其他一齐被送来的俘虏们就成了有些尴尬的存在。
倘若把祂们从气根中解救出来,重新关回牢房,一则需要浪费更多人手看管,二来也可能让玄黄木不高兴——它对自己的吃食一向看的紧,万一巫师们在移动‘食物’的时候把它从混沌中惊醒,影响了玄黄果的品质,这种风险谁都承受不起。
而如果对那些‘食物’视而不见,也有相同的风险。谁也不知道气根中的俘虏们是什么状态,万一祂们还有一丝清醒呢?当战争爆发后,这些‘食物’就成了最大的风险。
因为太过敏感,即使最精明的占卜师也无法给出准确的处理意见,所以最后参谋部只得将这件事上报两位副校长。
于是石慧不得不在这种关键时刻,回到古堡内城,来到这株古木下。
因为心情很差,所以她没有露出成年女性的形态,使用了那副明眸皓齿的少女模样。这样便可以随意乱发脾气而不会让人感到违和。
微风拂过树梢,一片赤黑色的玄叶从枝头晃晃悠悠落下,飘落女巫眼前。
石慧伸手,将那片叶子捏在手里。
“现在被裹在气根里的,都有谁?”她有些烦恼的揉着手中那片玄叶,红黑色的叶子在她指尖被慢慢揉碎,化作一缕缕醇厚的灵机,融入她的气息中。
负责照料玄黄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巫师,身材高大,拄着一柄鹤嘴锄。
“从新世界送来的几位异界神祇,”老巫师声音平静,并不像周围其他狱卒们那样,被石副校长恶劣的语气吓的战战兢兢:“都是在开拓战役中被捕获的老派神灵,失去信仰供奉后,已经失去大半威能,名单在这里,分别是……”
“我不想知道那些名字超过一百个单词的异界神真名是什么!”石慧非常果断的打断老巫师的话,挥挥手:“……跳过这部分,我只想知道,如果前面发生战争,你们能不能确保这些囚徒一直这么安静。”
老巫师沉默片刻,拄着鹤嘴锄的手向上挪了挪,扶住了锄柄最高处。
“我只能保证祂们不会从内部挣脱黑狱束缚。”老人用词非常谨慎:“但如果某位大妖越过你们的防线,出现在我们背后……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简直没完没了!”女巫抓了抓头发,气咻咻抱怨道:“参谋部那些占卜师没一点用处,每隔一秒我都能看到新的漏洞……”
“当你试图窥伺未来的真相时,就要学会承受命运的反噬。”老人心平气和的回答道:“我以为这一点,每个刚刚入校的学生,在第一节占卜课上就应该学会了……黑狱的守卫并没有那么多漏洞,只不过每一次你试图弥补那些漏洞的努力,都在加重这座世界的负担,让它在不同选择间摇摇欲坠。”
两人身后,那些穿着灰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