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三位巫师的落座,昭示着校猎会开幕式正式开启。
蓝天上那团变幻的白云,随着一阵轻风,眨眼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猎场中央,原本翻滚、激荡着的雾气也渐渐平静下来,不论是那条蛰伏的虬龙,亦或是那些重新孵化出的小鱼,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浓雾深处,不见了踪影。
四周观众席间虽然还偶有低语声,但也很快被场间逐渐庄重的气氛所感染,慢慢沉寂下来。
只有猎场尽头那数十根立柱上迎风招展的旗帜,还在猎猎作响。
九有学院是今年校猎会的承办学院。
所以,作为学院的院长,姚教授自然承担起了主持开幕式的重任。
“老姚今天穿的袍子也太鲜艳了吧。”郑清咕哝着,把手中的望远镜旋的更远了一些。
镜头里,是一张蜡黄色的、表情严肃的面孔。
老姚今天并没有穿平日里那套黑色的长袍,而是披了一件宽大、华丽的大红色礼袍。袍面上布满了金银丝线勾出的符箓;领口、袖口处还有一些闪亮的玉石扣饰;袍角则用黑色的线条收敛出镶边,给人一种华丽但不浮躁、显眼却又庄重的感觉。
“那是九有学院院长的法袍,”萧笑细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如果你在图书馆里翻看一下学校历届大醮,就能认出来这套衣服……”
“大醮?”郑清抓着手里的黄铜望远镜,心底感到有几分荒谬。
醮,就是祭礼。
大醮,顾名思义,就是很盛大的祭礼仪式。
这原本是道士们祈福庆贺的科仪术语,却在一所巫师大学里被巫师们在‘学校运动会’上郑重其事的使用,总给人一种魔幻的感觉。
不论年轻的公费生心底如何吐槽,主席台上的仪式始终在中规中矩的进行着。
只不过,这里终究是一所巫师大学。
姚教授也没有像道士们一样建坛祭祀、诵经拜忏,也没有踏罡步斗、掐诀念咒。
他在一口金黄色的小铜盆里净了手,用白色的毛巾擦干净,然后掂了三炷香,迎空拜了三拜。
那三根细长的线香仿佛被丢进烈火中一样,在他三拜之后便烧成了一蓬细灰。
教授没有收拢那些细灰。
而是任凭它们随风飘逝,消散在偌大的猎场中。
“他拜的谁?”郑清挑起眉毛,转头看向萧笑:“我从来不知道巫师还需要烧香祭拜……”
“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而且它们都不是那么有道理的。”博士把他的望远镜架起来,一手抱着笔记本,飞快的做着记录,一边把一个眼睛凑到望远镜上,仔细观察主席台上的动静,同时还能分心跟郑清聊天。
这让年轻的公费生大为钦佩。
“所以,他到底在拜什么?”郑清锲而不舍的追问着。
“也许是天地,也许是自然,也许只是历史……很多人都讨论过这个问题,但官方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如果你当了九有学院的院长,可以把其中的道理讲给我。”萧笑耸耸肩,含糊的回答着,同时他的手下运笔如飞,一刻也没有停。
郑清失望的转过头,重新把眼珠子塞进望远镜里。
礼台上。
姚教授的手中不知何时捧起了一本厚重的法书。
木质的封皮、厚重的书页,嵌刻在书脊与封面上的五色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即便隔了老远,郑清也能清晰的看到那本法书在翻动间翻腾出的七色毫光。
“雾草……”郑清喃喃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不转睛的盯着捧书人。
教授左手捧着法书,站在礼台上。
表情严肃,神态端庄。
那双神气的小眼睛目光灼灼,环顾四方,轻而易举的吸引了猎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然后他轻轻抬起右手,在法书上空虚虚的按了按。
郑清忽然觉得心肺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压制,缩成了一团,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感受。
随着姚教授抬手虚按的动作,整片猎场顿时笼罩在一股气机之下,原本还有些许躁动的气氛彻底沉寂下来。
旁边靠在椅子上打鼾的辛胖子与张季信,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一个激灵坐起身,睁着迷糊的眼神,茫然四顾。
不远处,神觉灵敏的李萌更是已经把脑袋藏在了蒋玉的怀里,战栗不已。
姚教授翻开了法书的第一页。
“猎辞!”
温和的声音在猎场上空回荡。
声音不大,也没有通过喇叭花传递,却轻而易举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郑清虽然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但在那响彻全场的回荡声中,他轻松理解了这两个字的含义,以及意义——这是猎会前的祝祷与祭歌。
猎场中央原本浓厚的雾气仿佛一瞬间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开始疯狂的翻滚、动荡。忽而聚在一起,忽而又重新扩散开来,就像抽风一样。
年轻的公费生并没有在意这些‘活物’一样的雾气抽风时的表现。
他的注意力已经不由自主的被雾气下的景象所吸引。
就像不久前那只化鹏前的鲲鱼搅乱了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