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凌四平一说,我当场目瞪口呆。
口封这事,我和静海都干过不止一回了。
静海更是因为一时口误,在四灵镇封了个独眼龙,差点令我们有去无回。
但比起静海,我这次的“乌龙”似乎要大多了。
银四是和胡黄两家的太爷太奶齐天而出世,被天地困囚在昆仑墟,那得是犯了多大的罪孽?
我本来也不懂请仙出马的法咒,只是用符箓替闫冯伟开了背脊“龙门”,建立了出马的基础条件而已。
刚才就只想着,银四肯现身帮忙就不错了。所以脱口说让他出山。
殊不知“出山”和“出马”只一字之差,却是替银四这千年恶灵免除了刑罚……
我咽了口唾沫,说:“要不,等它搞定四脚蛇,我再下一道口封,再把它……”
“得了吧你,想都别想!”
凌四平打断我说:“别说你只是倚仗九子扇了,就算你真是人王,也不能出尔反尔,那成什么了?真要那样,你就该遭雷劈了!”
我只好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凌四平咧了咧嘴:“你是不知道银四有多贪婪无度啊,你以为喝那么丁点儿血,它就饱了?你不光放它出山,还要它出马。别的不说,那鬼蜥虽然蠢钝,但在这地宫里守护了这么多年,无功也有劳。眼下它虽然认了怂,怕是也逃不过成为银四的果腹之物啊。”
事实上没等他说完,下方的闫冯伟就已经朝着鬼蜥躲藏的角落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腿伤,还是银四本来走路的姿势问题,无论怎么看,他的步伐都十分地诡异。
两腿弯曲,半弓着腰,两条胳膊耷拉在身前,虽然是低着头,但眼睛明显往上翻,死死地盯着前面。
单就这架势,就看得我一阵阵心惊肉跳。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说不上有多残酷,只能说是强者对弱者毫无底线的欺凌。
以至于我怎么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硬是隔空将照明的鬼火收了回来。
片刻,银四沙哑的声音传来:“不是还要找人吗?下来吧。”
凌四平小声对我说:“放心吧,他现在不光不会把咱们怎么样,起码离开这里之前,你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不要以为他真那么义气,不会恩将仇报,只要想,任是哪个,被关押在昆仑山下,数千年不见天日,他不也得怕再犯事被关回去吗?”
我算是吃了颗定心丸,微微点头,和干饭、凌四平一起重又下到地宫里。
再次放出鬼火,一撇间,那鬼蜥不光已经被开了膛,头顶还多了一个大窟窿。
顶着闫冯伟肉身的银四,嘴角连带半边脸全是血红浆白之物。
冷不丁听到一声轻响,顺着看过去,就见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正从石椁的废墟下向外爬。
我赶紧招呼凌四平过去,由他指挥干饭,与我合力搬开石块。
被压住的,赫然是母草鬼。
她还没死,但原本美好的身子上也已经千疮百孔。
我无比愧疚,问凌四平有什么法子能替她治伤。
银四冷哼一声:“这种人形草果子,昆仑山下边有的是!”
见我瞪眼,他嗤之以鼻:“这东西老子早吃腻了,你送给我我也不要。”
凌四平小声说:“草鬼只要没伤及根本,就无大碍。先办正事,等出去以后找些清水给她清洗一下,很快就好了。”
见我点头间仍然看着草鬼,凌四平敏感地问道:“二哥,要我说,你也不是色中恶鬼,怎么好像对这草鬼有些特别?”
我说:“我对她的身体没兴趣,不过她的长相……她长得真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凌四平略一思索,让我先把干饭的衣服扒下来,给草鬼套上。
银四冷眼旁观,最终不耐烦道:
“你还找不找人了?要说不找了,老子就走了。”
“你说走就走?”我冷眼盯着他。
凌四平立刻帮腔:“银四爷,才讨得那么大一个口封,就急着要走?过河拆桥,好像不是银家的作风啊。”
银四脸色阴沉下来,却是和我对视:“我只答应帮你找人。而且刚才老子也说过,离开这里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
“你说的?我答应了吗?”
“你想出尔反尔?”银四怒意更盛,两只手就像欲捕猎的兽爪一样不断屈伸。
凌四平冷哼一声:“用一厢情愿的说辞来报答自己的恩人?如果是那样,你现在就把我们两兄弟给宰了。如果我金冠盗人灵魂不灭,就一定会把今天的事转告给银家太爷。到时候七十二路野仙连同五路邪仙共同焚裱祭天,倒要看看你银四会是怎样的下场!”
“哈哈,你当老子是什么人?敢跟我这么说话?你作死!”
银四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而且速度奇快。压根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凌四平跟前。
凌四平不为所动,冷眼看着他……
不对,怎么像是凌道爷被吓傻了?完全忘了反应?
银四对着他狞笑:“小子,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