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雅云少有的厉声道:“岚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桑岚眉头越发蹙紧:“我说的难道不对?我不知道巡海夜叉是什么,鬼堂中根本搜集不到。可他徐祸不是说,咱们被困在这儿,都是夜叉搞的鬼吗?小姨,我不想死,更不想你为了我,跟着一起被困死在这里。”
继而转向我道:“你没明说,我也看出来了。那胖子是凌家后人,他就是关飞,对不对?你可能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我没忘。凌红、齐薇薇、关飞,他们凌家的人,差点把我小姨害死!
现在可以肯定,这里的一切,也是凌家的人搞出来的,不是吗?你也说了,胖子是凌家的人,凌家搞出来的事,由他承担理所当然!要是没别的法子,把他一块给杀了,又有什么不对?”
季雅云又要开口,我拉了她一把,和桑岚对视一阵,缓缓道:
“有些话我是说过,可你理解错了。承担是一回事,但人命大于天!没有人能掌握另一个人的生杀大权!”
不等我继续往下说,桑岚就抢白道:“你没杀过人?东北蛟鳞河,蛟龙附凤局中,猜霸不是你杀的?还有,在那个买卖人口成风的山村,那些村民可都是活人,那些人,难道不是你杀的?”
“啪!”
季雅云再也忍不住,狠狠一个巴掌抽在她脸上,痛心道:
“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见过‘小时候’的季雅云,知道她曾经也是个暴脾气,这时再看季雅云,竟隐隐有几分‘小雅’的架势。
潘颖怕她再动手,急着把桑岚拉到身后,“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我不该把这些说给岚岚听的。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都快疯了!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怪她了行不行?”
我看向窦大宝,窦大宝低着头不吭声。
事情再明显不过,我做的一些事,只有少数人知道。亶鬼‘屠村’那次,郭森过后只假装糊涂,绝不会对人说起。窦大宝也不会逢人就说,可对着潘颖,他却是遮不住口的。
见桑岚眼里包着泪,满脸委屈,我深吸了口气,对她说:
“妹,记住,我们都是普通人。因为经历,我们或许有些事不得不为,但那不代表,我们有资格随意决断一个人的生死。记住,同样的话,我只允许你有这一次。再有下次,你我兄妹缘尽。”
说完,我一边拧着袖子的水,一边往村里走。
耳听身后脚步跟来,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桑岚说:
“你说的没错,我是杀过人。我还就告诉你,死胖子是谁我不管,做过什么我不管。可他真要撂在这儿,我,要你的命!”
桑岚身子明显一颤。
我不再理她,转头向村中走去。
片刻,潘颖紧赶几步到我身边,战战兢兢地问:
“岚岚是有口无心,她哪会杀人啊?你……你刚才就是吓唬吓唬她对不对?”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对自己在乎的人,从来说一不二!”
潘颖一哆嗦,站在原地,再没敢吭气。
……
我一路跟着胖子,越想越觉得大脑混乱如麻。
巡海夜叉和蜃市鬼域都只是传说,无论百鬼谱和鬼灵术都无记载。
眼下胖子真要是夜叉附体,我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关键是——权衡利益,我也会杀人,可真能杀得了‘龙王爷’辖下的夜叉嘛……
见胖子在那邪异的祠堂前停下脚步,我稍一迟疑,暗暗向后摆了摆手,随即将胖子的背囊和我的背包交给窦大宝等人,只反扣了阴阳刀,迈步走了过去。
胖子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微微侧过脸,仍是声音苍老道:
“这龙王祠,可是用料十足,要不然,也不能时至今日还屹立不倒。”
我点点头,“用料是真扎实,工匠手艺也好。”
胖子点头,随即抬手朝大门内一指:“这当中暗藏的门道,你都看穿了?”
“看过了。”
胖子突然又嘿嘿一笑:“那泥塑雕像,过了这么久都只落漆皮,没有被毁,那工匠的手艺咋样?”
我吸了口气,“匠心独具,但下错心思,用错了地方。如果塑造泥胎的匠人,是被重金收买,昧着良心做这活计。单是玉女塑像内暗藏童尸……如果那工匠还活着,过后我穷极一生,也要将他绳之于法。如果法律不能制裁他,我,要他的命。”
胖子眼神一凝,转过头,直面我问:“你是公安?”
我眼皮一跳,点点头:“是仵作,也叫法医。除此之外,还是阴倌。”
“法医?阴倌?”胖子眼中满是诧异,但很快就哈哈一笑,指点着我道:“老朋友,我当年没说错吧?你可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
话音落定,即刻又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我留意到他两只手往后伸了伸,刚开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还以为他在向我打手势,可跟着走出几步,见他再次做出这动作的时候,我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我尼玛是真想多了,我算看出来了,他哪是打什么手势,就是想背着手。
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