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眼前这张脸吓得一激灵,头皮一紧,本能的反手将一直扣在手心的竹刀朝着这张脸刺了过去。
“啊……”
脸的主人发出一声惊叫,连同凳子一起歪倒在地。
定下神再一看,我一阵后怕。
哪有什么死人脸,摔倒的明明就是朱安斌。
就算他是被邪祟给缠上了,我刚才这一下要戳在他脸上,哪还能脱得了关系。
朱安斌倒是不傻,见我脸上变颜变色,慌张的爬起来,站的远远的小心的问我:
“大师,您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我坐回藤椅,没有半点犹豫的说:
“你去找别人吧,我帮不了你。”
“别啊大师,求你救救我吧,我给你钱,无论你要多少钱我都给。”朱安斌急着说道,想要上前,看了看我手里的竹刀却又不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尸油哪儿来的?”我冷眼看着他。
段乘风曾说过,因为尸油死的绝不止那几个人,那次跟林彤在KTV,通过她和朱安斌的对话,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
还有其他人因为尸油死了,只不过那些人的死表面证据不构成谋杀,被息事宁人掩盖了下来。
“是……”
朱安斌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了,但只说了个‘是’字,就又闭上了嘴,眼中更加流露出极度的恐惧。
他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来,过了一会儿,用力摇着头,几乎是带着哭音说:
“我不能说的,说出来我就死定了。”
我看着他站立的位置,忽然想起了李青元。
那个同样想要利用尸油达到目的的高丽棒子,那天晚上就站在那里……
他似乎说出了尸油的来源,但是当时他的声音太小,我始终没能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在说完那句话以后,他的阴魂就七窍流血,最终魂消魄散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那晚出现的‘血葫芦’说过,李青元之所以会魂飞魄散,很可能是因为和降头师之间有着某种契约。
如果朱安斌和他一样,同样和提供尸油的降头师之间有着生死契约,那他这时说出尸油的来源,是不是也会像李青元一样死亡、消亡?
朱安斌可是活人,要真因为这样死在铺子里,我就是黄泥巴甩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看着朱安斌一脸惶恐的样子,我一下又想起了林彤。
那天在医院看完林教授,我问她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用降头术害她,她的反应很奇怪。
现在我似乎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了。
想害她的人必定是有所图谋,和她之间有着利益关系。
她男人朱飞鹏是朱安斌的老子,两人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势同水火。
朱安斌似乎是第一个得到尸油并散播使用的人,他或许和降头师间有着更紧密的联系。
这样一来,是谁给林彤下降头,已经呼之欲出了。
林彤可不是傻子,应该已经猜到了真相,但面对丈夫的儿子,她却不能做出过激反应,甚至只能是当做没那回事……
我越想越觉得眼前的男人让人恶心,更加没好声气的赶他走。
朱安斌先是许下重金,接着苦苦哀求,最后见我铁了心不管,只好哀怨的离开。
我承认在他声泪俱下的哀求时,我有那么一点心软。
撇开旁的不说,好赖是条人命。
可我是真不能完全想通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大年下的,实在没必要因为一时心软,为了这么个下作的富家子耗费心思。
朱安斌走后,我又盯着百鬼谱看了一会儿,隐隐捕捉到一些端倪。
他说他睡着了就会见鬼,又说这些天都没有睡过,应该是每当他睡着后魂魄就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那些和他魂魄有接触的人,自然就是他所说的鬼。
那帮鬼东西也是特么一堆事儿妈,老子不像老何,帮他们超度不要他们的好处。
这帮家伙倒好,反倒给老子找起麻烦来了。
要不说鬼和人差不离,都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呢。
转眼一个礼拜过去了,这中间我去医院看了两趟老何。
老头已经不用插管子了,却始终没有姓来,只能靠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
每次去看他,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
如果徐洁和他没有亲戚关系,老头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弄到如今这步田地,可谓是晚景凄凉的很。
我也是孤家寡人,如果徐洁真的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等我老了,我会不会和老何一样,落的无依无靠孤独终老……
后街,31号。
外面飘着雪花,我和窦大宝在后屋点了个打边炉涮羊肉片儿。
窦大宝吱溜了一口黄酒,夹了一大嘟噜羊肉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的说:
“我早上给小包租婆打电话了,她手机还是没开机。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老何弄成那样,她却玩消失。祸祸,你俩之前是不是吵架了?”
我摇摇头,喝了口温热的黄酒,感觉脸发烫,眼睛有点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