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 怎么杀不死啊,怎么杀不死!”少女略带一点崩溃的尖利哭声在一片死寂的空间里响起, 更显得如同鬼魅一般阴森可怕。
穿着粉色卫衣的女孩高高举起手里的铁镐, 猛地一下扎进身下的什么东西里,噗嗤一声,破开的伤口溅出很多温热的, 猩红的液体。
“求求你去死吧, 我还不想死啊!”
明明声音还在发着抖,少女那张在恐惧下极度扭曲的脸上却显出一点温柔的可怕笑意:“没关系的,我会带着你的份一起活下去,这不是很好吗, 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陈旭。”
身下的男性尸体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了,手脚僵硬地直挺挺躺在一泓发黑的血泊里。
不管生前看起来有多高大威武,现在也只不过是一具没有了呼吸任人摆布的尸体而已。
然而女孩子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捂着脸发出一声精神已经紧绷到极点的尖叫:“怎么杀不死!”
“乖乖去死啊!像你这种喜欢踩在别人头上的人渣还是死掉比较好啊!”最后她带着一点嘶声力竭的憎恨恶狠狠地皱起了眉毛,举起铁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斩下了尸体的头颅。
人头滚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女孩现在终于冷静了。
她提着那柄忘记了是谁塞进来的,现在已经沾满了血迹的铁镐,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小心而缓慢地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
“还有三个。”
她认真而仔细地掰扯着手指, 慢慢地,笑起来。
像个隐匿在黑暗中的修罗恶鬼。
女孩提着染血的凶器往洞穴的深处走去, 而在她离开之后, 那具本来瘫倒在地上的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猛地弹动了一下手指。
“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哦。”
那个明明已经是个老太婆却拥有着年轻貌美皮囊的苗族女人一边抚摸着缠在手腕上的银蛇, 一边笑吟吟地向学生们宣判了死刑:“不想死的话, 就自己努力吧。”
“毕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败犬一般的年轻学生, 说出了一句叫人听不懂的话,“复生蛊只有一只哦。”
复生蛊。
找到蛊虫就可以回去。
隐匿在曲折洞穴里的谢池捂住小腹上还在不断出血的伤口,强行压抑着口中的吸气。
再出不去他会死的。
等一等……他是为什么要来找复生蛊的?
男生那张清秀的脸上骤然出现了一丝空白,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过来?
“谢池!”
少年清凌凌如珠玉落地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将谢池飘散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是小迟吗?
谢池转了转眼珠,看到了跟在白渡身后的露出一张巴掌大小脸的漂亮男孩。
他怎么在这里?
也是被那些村民抓过来的吗?
一连串的疑问过度消耗了他的体力,脑子好像要转不动了,小腹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男生的脸色更苍白了一点。
“他来找你们的。”白渡把小孩挡在自己身后,冷静地解释了一下姜迟为什么会在这。
原来小迟并没有讨厌他吗?
莫名其妙的,在这种生死关头谢池居然还能因为自己没有被讨厌而由衷地感到高兴。他可真是个怪胎。
“你的肚子在流血。”姜迟声音很软的,就算是有点被吓到了还是很好听,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搔刮着谢池的耳廓。
他溜得很快,白渡一时不察没有抓住他,小狐狸就一头扎到了谢池跟前,那只白白的纤细的手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谢池的肚子上。
少年手心也是凉凉的,按在伤口上不会疼,有种很奇怪但是很舒服的感觉。
“还疼吗?”
少年抬起一双闪着碎星的蓝眼睛问他。
站在身后的男生伸出去的手微妙地顿了一下。
谢池擅自把这理解为笨小孩的关心方式,没有发现肚子上的伤口竟然有一点慢慢愈合的趋势。
他捞过少年在人家脸上亲了一口。
“我没事,不用担心。”
姜迟捂着脸蛋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好过分。”小狐狸不高兴了,他不喜欢随便给人亲,嘟嘟囔囔地和系统抱怨,“我救了他,他还亲我。”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咬牙切齿的,一边摸小狐狸头顶上的绒毛一边说:“下次踢他下面,让他吃点苦头。”
“不过,他好像恢复的也太快了。”姜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点迷茫。
他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只是勉强能止血什么的,还不至于神通广大到能让一个肚子上开了个大洞的人转头就生龙活虎起来。
首先排除姜迟在修炼上划水这么多年终于法术精进的原因。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谢池捂着小腹上的伤口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
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想去牵这个孤身到洞穴来救他的小狐狸。
然后白渡横空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白渡是个很冷的人。
这种冷不是说他是个性格冷漠的家伙,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