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良说着,一抬头,刚好跟下楼的秦昭来了个眼对眼,傻了。
秦昭则明白了什么,直接将目光投向温思良身后。
两个刚拐上这边楼梯的人同样一抬头——
四个人一时间都有片刻愣怔。
三楼两楼间的半截楼梯上,温思良手里拎着三份盒饭,巫云深抱着湿成一团的书包,祈玉则长发披肩,头上搭着一条毛巾,水珠将后衣领都弄湿了,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白色。
静默中,祈玉率先迈开步子,如同没看见秦昭般,径直朝上走。
秦昭没有动,眼眨也不眨,若有所思地看着不断靠近的祈玉。后者这次却有意识地回避了那道视线,微低着头,两手扶住毛巾,连脸也遮住了。
须臾,他侧身,靠在扶栏上,给对方留出更大的空间。
两人擦肩而过。
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水腥味。
还有甜腻的香,隐秘又勾人。
温思良快速跟了上来,尴尬地笑笑:“秦昭,这么巧啊,你去食堂么?”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应。
温思良抬头,就看到秦昭张了张嘴,又闭上——那似乎本该是个舔嘴唇、或者是舔牙齿的动作,但被生生克制住了。
最终这位学弟终于开了口,语气意味深长也似:
“……确实挺巧的。”
公共浴室最大的好处就是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还不用自己打理浴间。
与之相对的,最大的坏处就是不自由和麻烦,尤其是宿舍在高楼层的。
“不行了……”
昏昏沉沉洗完澡,辛辛苦苦爬上五楼,祈玉一点力气也没了,趴在桌上直拧眉心,“……救命,我脑壳好疼。”
温思良递来一杯溶了泡腾片的水:“你喝了酒又落了水,能不疼吗?这大晚上的被冷水淹没,没发烧就不错了,真当自己铁人啊。”
——先前为了解释为什么会落水,他才胡乱找了个“喝酒”的理由。祈玉焉焉接过水杯,心道没见过会有鱼因为被水淹没而发烧的,就算有,那也是别的原因。
想归想,还是灌了一大口,放下杯子一看时间:12:40。
祈玉顿时跳起来,从桌角找书,再翻箱倒柜找备用书包。他下午有课,一点整开始,最晚再过十分钟也必须要出发了。
“要不算了,别去了吧。”巫云深看祈玉摇摇欲坠的样子,问道,“你什么课啊?”
刚开学没多久,祈玉也不记得,于是打开手机翻了翻课表:“——形式逻辑。”
巫云深:“害!这种大水课不去没事的,大教室几百个人一起上,根本不点名!话说我不是让你别选这门了么,它有毒,真的我跟你说……”
“别去了,”温思良打断巫云深,摸了摸祈玉的额头,顷刻沉下了脸,一锤定音,“上床休息,有点烫的。”
祈玉“噢”了一声。
温思良点点头,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那我先去上课了,巫云深你看着点祈玉啊,真发烧了记得买退烧药。”
“知道。”
等温思良一走,巫云深就爬上了祈玉床前的梯子,站在半空,支着脑袋看祈玉。
“……你干嘛?”祈玉正在拉被子,感受到了灼人的视线,回过头。
巫云深看了祈玉会儿,眼睛眨也不眨,半晌,冷声道:“你骗我。”
祈玉:“……”
这个样子怎么似曾相识,好像一天前自己也做过。
“我哪儿骗你了?”他问。
“你没喝酒。”
祈玉手上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巫云深:“那你说,你跟谁喝的,去哪儿喝,几点开始喝,几点散的局?”
“……”
“阿玉,其实你挺不会撒谎的,”深沉不过三秒,巫云深马上嘻嘻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在喝酒这方面比较了解你。”
祈玉默然。
他酒量不太好,虽然自己不记得了,但巫云深应该是见识过一次的。
“话说,青青呢?”
祈玉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
巫云深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