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几分绯色。
祈玉顺着血腥气味慢慢游到了距离湖心岛十几米的距离。
从水中往上看整个世界都有种光怪陆离的扭曲,他勉强辨认了一下方位,发现在靠近一颗小树的地方,有个人正坐在那里,背对着这个方向,好像在用力地搓拧手中衣物。
旁边还有一抹熟悉的翠色,身子一拱一拱的。
除此以外没有第三个活物。
……还好。
祈玉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一眼就认出自己的蛇儿子,但他就是做到了,这现场看起来也不像会出人命的样子,一直提起的心总算是稍稍落下。
他再看向那个人类——那是个男人,头发似乎是浅棕色,在月光下有种金色的质感,弓起的脊背线条清晰,一节节的脊柱在森白皮肤的包裹下格外明显。
祈玉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正面,从水下偷偷打量。
这人露出来的身体部分极白,肌理分明,腹下人鱼线比他一条人鱼还要标志;胸膛上纵横交错着十几道伤口,被水泡发后有些浮肿,看着就有股子摧心戳肺的疼;低着头,看不清楚五官。
祈玉不自觉摸了一把自己同样光溜溜的胸膛,随即酸溜溜地发现就算同样的伤口出现在他身上,人家是男人战斗过后留下的战损勋章,自己是上砧板前挣扎弹跳被刀俎制裁后留下的最后的倔强。
他想了想,又游到小岛另一头,悄悄探出脑袋,嗅着空气中格外浓郁的铁锈味道,尾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卷起。
恰巧旁边一条小红鱼游来,祈玉看准了,伸出带着透明蹼的五指将它抓住,朝远处一扔——
鱼儿落水声音很小,但那人果然听见了,目光追随而去。
祈玉趁此快速靠近,吐出几道鮹丝黏住不远处一根枯枝拉来,又朝青青扔去,试图提醒那条疯狂扭动的小蛇赶紧爬来。
然而青青看见裹着鮹丝落地无声的枯枝先是愣了愣,随即竟慢吞吞缠上了枯枝,整条蛇都卷起来、前后颤动起后半截身子!
……青青!
祈玉见状差点当场晕过去。
——这条蛇竟然在这个要命的当口发情了!
祈玉死死抓着岸沿,急得指甲扣入泥土,恨不得当场找个时光机穿回去,一尾巴把先前挑衅宿敌致倒霉儿子于不顾的自己抽死。
青青本就已经快要成年,随时会发情,只是没想到……没想到……
人鱼种族特殊,繁衍方式也特殊,被人鱼孵出来的东西都会带上人鱼的基因。至少现在,祈玉完全搞不清楚青青到底算什么物种,更不清楚青青的发情期是什么样。
就连它发情的对象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站起身,朝着祈玉藏身之处快步走来。
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人眼其实很难看清岸边还扒着一条鱼,但祈玉还是心里发虚。
他动作极轻地沉入水中,在离水面大概几米的位置蜷成了一团。
尾鳞光滑,自己摸着手感也很好,他一边祈祷那人快走,一边用指甲清理鳞缝。
捋着捋着,摸到了一手滑腻腻的东西,祈玉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腹侧与尾巴相接的某片要命的鳞片翻了开来,此刻正缓缓逸出雪白色黏液。
“……”
祈玉惊恐地看着那丝丝絮状物。
就是这东西——两年前出现了第一次,那次过后待他清醒过来之时,就多了一条蛇儿子。
去年的秋天出现了第二次,他抢了一只白天鹅蛋,好在最后时刻理智回笼,匆匆把鹅蛋还了回去才没拥有第二只鹅儿子。
——人鱼确实是个恐怖的物种。他们的性别构成与普遍认知的两性结合截然不同,甚至连染色体的存在形式都无法用人类任何已知结构去解释。他们能将自己的基因肆无忌惮地融入任何卵生生物,将其转变为自己的亚种,只是亚种不再有繁殖能力。
祈玉此刻已经没多余的精力去担心青青了。
刻在基因里的繁衍本能在疯狂叫嚣,他拼尽全力,才勉强压抑下满世界去找蛋孵一下的欲望,转身就朝深水里游。
祈玉快速游进小洞府,沿途撞散了几团鱼群。
不知为何,这次的繁殖期来的悄无声息,却气势汹汹,裹挟着焚烧一切的炙热从尾鳍冲上发顶,与前两年都不大相同。
他浑身都憋得厉害,没来由的,青青磨蹭那根枯枝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又被强行去掉。
到了床前,祈玉拉开鮹丝棉被,用力把自己裹了进去,尾巴拧巴成一团。
“……”
许久过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朝下伸出手,将几片难受得要命的鳞片翻开,挨蹭了一下,顿时从未有过的陌生刺激感从那里袭来。
“……!”
祈玉深呼吸。
他干脆将自己卷成了一只蚕宝宝,闭上眼睛就开始拉鮹丝,雪白的丝线搭在指间,被灵巧地来回翻折出各种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