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猫么,哪个时节没有。”他说,“你若觉得吵,朕让人撵走。”
“叫几声罢了,与我们无干。”月夕说罢,忽而看着皇帝,露出讶色,“皇上觉得热么,脸怎好似发红?”
说罢,她伸出手,要摸他的额头。
皇帝倏而将头撇开。
“不过是茶有些烫罢了,不热。”他说罢,忙转开话头,“朕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何事?”月夕问。
“再过几日,是梁王妃的寿宴,她在城郊的阳春园设宴,到时候朕带你去走走可好?”
月夕一怔。
她知道梁王妃是谁。中秋宴上,她坐在太后身边,曾向月夕发难。
“梁王妃寿辰?”她说,“皇上为何要带我去?”
“中秋宴上的事,其实是个误会。那时梁王妃不识得你,又听了外头和太后那边的许多传言,故而对你有疑。”皇帝道,“其实,朕这伯母是长辈中最为开明的,看人最重品性,不爱计较出身。朕当年不受重视,宗室中,也唯有她待朕与其他皇子一视同仁。前些日子,朕见了梁王妃,说起了你,澄清了许多流言。梁王妃颇有些愧疚,想借这这阳春园的宴席,再好好见一见你。”
月夕了然,露出笑意:“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如此,是再好不过。”
那笑靥明媚,皇帝又有了几分心猿意马。
“等到梁王妃的生辰结束,朕便带你南下扬州,把先前说好的事都做
了。”
月夕的俩上起了一阵臊热。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再从扬州回来,他们便要准备婚事。
按捺着乱跳的心头,月夕道:“皇上准备就是。”
皇帝却看着她,若有所思。
“月夕,你打算一直叫朕皇上么?”
月夕不解:“那我叫你什么?”
“朕与你一样,也有名姓。”皇帝道,“从前,朕的父皇和母后叫朕阿泓。”
“那不行。”月夕随即道,“那是你父母才好这么叫,我若叫了,别人岂非说我僭越?”
说罢,她想了想:“皇上字子澈,我就叫皇上子澈,如何?”
皇帝的唇角弯了弯:“甚好。”
月夕好奇地问:“皇上为何要我改这称呼?”
“自是因为方便。”皇帝道,“朕微服到扬州之时,你若还叫朕皇上,总不太好。”
微服?
月夕望着他,愈加诧异。
连绵不断的雨水让九江城一夜入秋。
一艘船停靠在码头上,凌霄走出船舱,只觉凉意扑面而来。
卫煌给她递上大氅,问:“公主作何打算?直奔江东王府,还是找一处屋舍先行落脚?”
凌霄披上氅衣,向远处眺望,道:“恐怕等不到我等打算。”
卫煌随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路人马出现在码头,已将各个出口封住。
“这是……王府的人?”卫煌感到不可思议,“江东王竟是已经知道了。”
凌霄没有说话,只令人下船。
不一会儿,江东王的人就到了跟前。
都是老面孔,一个
怀恩,一个刘四。
怀恩笑盈盈地领头请安:“老奴见过公主。”
“公公免礼。”凌霄道,“公公这是特别来迎我的么?”
“正是。殿下听闻公主亲临九江,特地遣老奴来迎接公主。”
凌霄环视这阵仗,笑了笑:“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公公是来押解犯人的。”
“不敢。”怀恩恭敬道,“公主放心,九江城内,没人嚼那舌根子。”
凌霄不多言,道:“带路吧。”
说罢,她就要往前去。
卫煌等人正要跟上,却被刘四等人拦住。
凌霄顿下脚步,蹙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卫长史和诸位一路护送公主,舟车劳顿,殿下早已令老奴备下了客舍,好叫诸位好好歇息。公主不必忧心,刘先生会好生安顿卫长史。”怀恩和煦地答道。
凌霄听了这话,面露不快。
“卫煌乃公主府的长史,自当随侍我左右,公公要将卫长史带去别处,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是殿下的意思。”怀恩道,“殿下说,卫长史虽是公主的得利干将,但对王府不熟悉,更不能在王府随意行走,反倒施展不开手脚。公主到王府做客,殿下自然尽地主之谊,备下舒适的院落和体贴周到的随侍。公主需要什么,跟他们说就是。”
“公主,万不可上当。”卫煌很是着急,在她身后压低声音,“公主单枪匹马,若有人对公主起了异心,日后难以脱身。”
凌霄又何尝不知
江东王的心思。
上回他便是用张定安,差点将她牵制,这回不过故技重施罢了。
她沉吟片刻,转身对卫煌道:“我既然是来见三哥哥的,客随主便,自然要受王府的规矩。你便带着我们的人,随刘先生到客舍好生歇息。”
卫煌露出讶色:“公主……”
“不必多言,去吧。”
凌霄说罢,便先一步向前,跟着怀恩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