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自知跑不掉,只得随范齐走一趟。
官衙的外墙,因得近日流民骚动,颇有些损坏。不过沈劭早早预料到会有近日,在离开之前下令严守。府衙里的官差们不敢懈怠,故而今早流民闹事的时候,严阵以待。流民们见在此处讨不着便宜,这才分兵去了公主府。
这一遭,官衙里乱是乱些,但到底没丢什么重要的东西,可谓万幸。
范齐带着刘四径,穿过中庭,径直去了后院。
几个武人打扮的人正从沈劭的书房出来,刘四认出这些人,为首者是扬州卫都尉尹昙。
尹昙过去和万崧关系甚好,也不知拿了什么好处,如今竟老老实实给沈劭办事了。
若是沈劭能说动堂堂扬州卫去给运粮骡子护送,那岂有收拾不了的局面?
阿絮终究托大了。
只是,沈劭究竟从哪里找来的粮?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进了书房。
沈劭端坐在书房中央,颇有几分严肃。
刘四上前做礼:“草民刘四,见过知府大人。”
“四爷不必多礼。”沈劭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四爷请坐。”
范齐给刘四倒了茶,便退了出去。
沈劭看着他,神色从容:“江东王婚礼刚过,四爷不在九江伺候着,怎的又空闲跑到扬州来了?看热闹么?”
“刘某前来,只是为了私事。具体是什么事,便不好跟大人说了。”
“原来如此。”沈劭点点头,“我这回请四爷来,只是想问一件事。”
“大人请
问。”
“四爷知道,晏小姐前阵子还在扬州的时候,曾查过当初正气堂丢镖一事,当时就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乃是公子。起初,我一直以为江东王和公子是同一人,后来察觉并非如此,公子另有其人,且就在扬州城里。我说的对么?”
沈劭徐徐说着,目光一直定在刘四脸色。
不过他也知道,刘四向来不显山露水。
只见刘四露出讶色,道道:“这却不知。大人明鉴,刘某只是殿下身旁一个跑腿的,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从不曾听说过。故而大人此问,刘某恐怕回答不上。”
他的神色恰到好处,回答得也四平八稳,不出沈劭的意料。
沈劭并不着急,只继续道:“这阵子,我一直秘密追查公子的真实身份。这个过程很顺,只因有人时时暗中相助,最后终于让我查出了公子的下落。我思来想去,这位朋友的身份并不简单。他既得明白我的用意,还得知晓公子的行踪,这个人,恐怕非四爷莫属。”
刘四的眼中并无波澜,他回道:“刘某方才说了,刘某只是替江东王殿下跑腿的一介武夫,旁的一概不知,大人猜错了。”
“果然,四爷不会回答。”沈劭微笑,“罢了,我自年少时认识四爷,便知道四爷做事自有章法,四爷不说,我也就不问了。”
刘四不置可否,只拱拱手:“既然大人问完了,刘某是否可以告退了?”
沈劭却不答话
,突然问道:“四爷,阿絮究竟何在?她那宅子错综复杂,我遣人去抓捕,但终不得果。此番扬州城乱,损失重大,我既为父母官,必不能轻易放过她,还请四爷指点迷津。”
刘四听了这话,目光终于定住,不过也仅在一瞬之间,而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大人是父母官,关系苍生疾苦,无可厚非。但恕刘某浅薄,大人关心的始终与刘某无关。再者,刘某再说一次,刘某不认识公子,也不知道什么阿絮,大人要是问完话了,还请放刘某离去。”
沈劭心中叹口气,知道时机未到,终究白折腾一趟。
不过他不打算为难,颔首道::“四爷慢走,沈劭不送。”
刘四起身,行至门前,却顿了顿脚步。
“此番祸乱,是否已经结束了?”
“暂且告一段落,但我忧心仍有后手。”
刘四点点头,道了声“大人保重”,而后,径直离去。
范齐送走刘四,在门口小吏手上接了份文书,又回头送去给沈劭。
他进了书房,只见沈劭仍旧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似在深思。
“公子,”他忍不住道,“方才四爷临走时突然说了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沈劭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是公主府的卫煌卫大人遣人送来的。”范齐道,“今日流民闹事,有人浑水摸鱼,暗杀公主,被公主识破,亲自擒获。这是卫大人亲自审问的
供状,请公子过目。”
沈劭目光一动,随即将供状接过。
那供状上的字不多,显然由于初审,犯人还在嘴硬,说出的话颠三倒四,不知真假。
犯人坚称那箭不是自己射的,自己无辜中了公主的刀,是被误伤;而那煽动暴乱的事,他也坚称是别人污蔑,坚决不认。
沈劭将供状仔细看了几遍,忽而起身。
“备车。”他说,“我去公主府一趟。”
范齐讶道:“公子过去做什么?”
沈劭道:“自是要商议此事。今日的动乱,须得向公主细细问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