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大猫吃饱了,伸了个懒腰,慢悠悠钻进花丛里。三只小的也跟在后面,一下就没了影子。
皇帝让刘荃将喂猫的碗收了,径直往御书房里去,头也不回,不紧不慢道:“女史来见朕,可有要事?”
终于说到了正事。
月夕跟着他走进御书房,道:“今日得了恩旨,皇上允我明日回郑家去探亲,我是来谢恩的。”
说罢,她端正地向皇帝叩首。
皇帝不置可否,在案前坐下,仿佛无足轻重。
“谢恩及免了。”他说,“朕前几日就想过了,把你召进宫时确实十分匆忙,正巧你自己也有这个意思,让你回去也是应该的。”
好一副通情达理的心肠。可惜月夕是不会信这鬼话。若非她想方设法抓住了他的错处,好好拿捏了一番,他哪能轻易应下她的请求。
“皇上着实过谦了。辅佐皇上,乃是臣民本分;皇上仁德,亦当感激在怀、,”月夕道,“我明日一早就回家探亲,也特此辞行。。”
皇帝翻着折子,依旧眼也不抬。
“明日刘荃陪你一道去。你自己心里头须记得时辰。下钥前回来。宫人出去都在档上记着,若是误了时辰回不来,无论事主还是随行之人,皆要受罚。”
这话的意思,月夕自是明白。
如果自己胆敢闹出什么事,刘荃等一干人等也不可幸免。
“知道了。”月夕压着胸中的怒气,道,“我必定将皇上的话放在心上。”
从御书房里出来,月夕长长吁了一口气。
经过自己一番机智应对,看来确实是揭过去了。
不会再有别的事了吧?
月夕虽然觉得,皇帝不至于无聊至此,可她心中仍旧很是忐忑。毕竟皇帝不是一般人,她也不是一般的女史。ωωw.cascoo.net
想着明日就是出宫的日子,她的心顿时敞亮起来。她颇为兴奋,夜里熬了许久才睡着,梦境里也不踏实。
她梦见了永明宫的小花园里,悠长的小道弯弯曲曲没有尽头。她走了好久,才见亭子前,皇帝抱着一只小猫,静静地看着她,道:“你要丢下朕么?”
那声音,莫名的清晰,月夕心中也莫名惊惶,仿佛一
。个被抓了现行的贼。
她倏而睁开眼睛。
黑漆漆的屋子里,窗户被外头的风吹得啪啪响。月夕忙起身来,将窗户关好。
原来是个梦。
她安抚着砰砰直跳的心,好一会,才重新定下。
又躺了一会,天色微亮,她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收拾穿衣洗漱。
细软没什么收拾的。她名义上今晚还要回宫,行囊不能带走,可惜了凌霄的尚方宝剑。
还有……她打开妆匣,取出刘荃那天送来的簪子。未几,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新簪。
那簪子做工精湛、用料上乘,可惜,终不属于她。
月夕注视片刻,取出自己原本的那支,插在发间,而后,将妆匣阖上。
不多时,刘荃便来知会月夕启程。
宫门外停了一顶软轿,还有一抬礼品。
“这是……”月夕问。
“这是皇上赐下的。”刘荃道,“皇上说,女史到宫里头走一趟,好歹也算宫里人了,探亲也是代表着宫里的脸面,不能空着手。礼数周全了,才好让郑家长辈安心。”
月夕看了看那些东西,只见装在各式各样的锦盒里,都是宫中样式。
还赐东西,搞得跟回家省亲一样……月夕心里嘀咕。
可“省亲”两个字才冒出来,她呃脸颊不由地热了一下。
一定又是故意演戏给太后看。心头那声音愈加坚定。你切不可上了他的当。
幸好,自己不必再陪他演下去了。
月夕和气地将东西收下,让刘荃替她向皇帝谢恩。
“这事,我可不敢代劳。”刘荃笑嘻嘻道,“女史要谢恩,还是自己去才好。”
月夕淡淡笑了笑,没有答话。
天光渐渐亮起,天边的云染上彤红的颜色,映得宫室壮丽。月夕走出宫门时,望着四周的景致,倏而有些感慨。
此番离开,大概就真不会再回来了吧……
刘荃在一旁道:“女史,方才我听见皇上已经起了,女史若想再去跟皇上谢恩,也使得。”
月夕看他一眼,随即道:“不必了,走吧。”
说罢,她坐上了宫里备好的软轿。
皇宫到郑府的路途不算近,月夕出了宫门,换上马车,到了郑府外的时候,天
。已经大亮。
家丁见她突然回府,又有宫人作陪,大吃一惊,忙入内禀报。
管事将一行人接进屋里,忙道:“老爷、夫人和公子赶早市去了,才出门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去把他们找回来。”
月夕才颔首应下,才没说两句,便听见后头有人道:“小姐回来了!”转头,只见阿莺小跑着入了厅堂。
二人相见,分外高兴。
阿莺拉着她一个劲地端详,问:“小姐好么?在宫里头可还习惯?”cascoo.net
月夕看着她,忽而眼眶一红,低头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