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戏言,自然是真的。”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她,目光坦荡。
月夕额角一阵跳突。
她也看着皇帝,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民女以为,太后方才所言有理,御前女史这位子不能儿戏,须德才兼备者方可选任。我才疏学浅,无名无望,皇上把我推到那位子上,如何让人信服,到头来,还是伤了皇上的英名。”
皇帝不置可否,让伺候晚膳的赵德福和一干宫人退下。
“不会就学。”他拿起碗来,盛了一碗汤,“朕对你期望很高,别叫朕失望。”
说罢,他像从前一般,将汤碗推到月夕面前。
月夕全然没有一丝感动,仍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皇上究竟为何非要我当这女史?”
“自然因为觉得你合适。”皇帝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慢条斯理地喝一口,“宫中选人用人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弊端颇多,选上来的人全是贵胄出身,本事却未必有几斤几两。朕才登上皇位不过一年,正是启用新人之际,这宫里也需要些新气象,你正好合适。。”
这些话冠冕堂皇,月夕却觉得怎么听都是耍她。
她不打算跟他绕圈子,道:“皇上错爱,民女着实惶恐。可民女志不在此,只想回家。皇上知晓民女身份,正气堂还有大批买卖等着料理,着实是走不开,还请皇上恕罪。”
“正气堂不是还有凌霄么?我这妹妹精力旺盛,誓要成就一番大事业
,你好歹给她个机会。”皇上仍慢条斯理地用汤匙在碗里搅着,“再说,你在太后跟前不曾推脱,莫非却要在朕跟前出尔反尔?你是要当女史的人,当注意言行才是。”
月夕气不打一处来。
这皇帝简直油盐不进,谁要当那什么劳什子女史?
皇上发现她不说话,看她一眼:“怎不用膳?不饿?”
月夕咬咬唇:“皇上不答应,我便不吃了。”
皇帝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这个人,虽然扮了个假凌霄,可凌霄的毛病却是学了十足相似。
“晏月夕。”皇帝冷冷道,“朕是在救你。用你的脑筋想一想,太后为何突然派人去那酒肆里将你带走?她不会放过你,就算朕将你放了,只怕你也走不到扬州。”
说得这事是谁害的一样,还不是你。月夕心中冷哼。
“皇上这话,民女不解。”月夕道,“我一个草芥之人,何须劳动太后来对付?再说,皇上已经对太后说了不必操心,若太后再与我为难,却显得皇上的话无用似的。”
这话颇有些挑衅。
可皇帝却不为这激将法触动,毫无愠色:“太后的脾性,你也了解得不少,她会做什么,你自己清楚。她是朕的母亲,朕不会为了你,总跟她作对。”
狗屁,你与她作对还少?
月夕还要说话,这时,外头内侍进来,说几位大臣已经到了,就在勤政殿里等着与皇帝议事。
皇帝应下。
几名宫人进来,伺候
他洗手漱口。
赵福德看了看桌上的菜,见没怎么动过,问皇帝:“皇上,这御膳……”
“另备一桌,朕在御书房与臣工共进。”皇帝说着,站起身,看月夕一眼,道:“女史之事,你不必再有异议。自明日起,你先跟着内官学学整理文书,到御书房去伺候。”
说罢,他往外头而去。
月夕行礼,待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眉紧蹙,一脸不快。
外头的天色有些不好,似乎又在酝酿着一场雨。
赵福德跟在皇帝身后,不时地抬眼瞥他。
方才在那花厅里,他虽然没有在近前伺候,不知二人究竟说了什么。但他到底是个人精,后来看二人神色,就知道他们的言谈颇是不快。
心中的诧异简直无法言喻。
他从未见过皇帝这样对待哪个女子。论熟悉,季窈应该是首屈一指的,可皇帝对她始终态度疏离,无关好恶。
而这位晏女史,却能让人感觉到皇帝对她十分上心。
她究竟是什么人?
再看看皇帝,赵福德发现,他虽然刚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可现在,却似乎心情不错。
皇帝走在廊下,望着宫苑里的花树上,几只雀鸟在枝头打闹,目光饶有兴味。
赵福德心思动了动,上前道:“皇上,晏女史住在何处,还未请皇上示下。”
皇帝看他一眼,道:“永明宫这么大,住处难找么?让她自己挑便是。这事,你让刘荃去办,朕今夜与臣工议事,莫来打扰。
”
赵福德应下,心道,果然不一样。
季窈当女史的时候,皇帝可是严令内外之别,搞得似防贼一样。赵德福最后只能找了一处偏僻的厢房临时安置,不敢奢望什么随便挑……
皇帝走后,月夕坐在桌旁,瞪着一桌子的菜,心乱如麻。
看他的意思,自己是真的要留在宫里了。
阿莺和唐烽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得到消息,生意该怎么办?还有郑家……
千头万绪,月夕感到今日过得就像一场噩梦,所有的安排都被打乱了。
正当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