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的眉眼登时沉下。
这是下了死手。
好个李阁老,当真无法无天。
“我这就去找那老匹夫算账!”她站起身来,气冲冲地便要走开。
“你无凭无据,如何找他算账?”皇帝道,“你殴打重臣,传出去,对谁好处更大?”
这话倒是有理,凌霄停住脚步。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瞪着眼睛,“那些落网的水贼,皇上打算提到京城来审还是在扬州就地审?我可亲自去督审,保管他们把小时候吃的奶都吐出来。”
皇帝的眉梢动了动。心中腹诽,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湖诨话,她去了扬州几个月,都学了些什么。
“人既然在扬州地界抓的,自然就在当地审。”皇帝道,“你且将信看完,里面说,那叫钟老煞的水贼头子,被人劫走了。”
凌霄愣了愣,将信往下看,果然是这样。
信中说,当时,突然窜出十几个黑衣人,直取钟老煞。才一会的功夫,人就不见了。田放领人去追,无奈对方对地势道路颇是了解,全无踪迹。”
“田放也不是神人,新到一地,难免有疏失。”皇帝道,“朕已令他尽力追查,不可放过。”
凌霄却知道这事颇为关键。钟老煞是重要的人证,他没了,就无法指认李阁老了。
“我马上回去扬州。”凌霄又愤愤站起来,道,“我堂口里的弟兄多,也积攒了不少人脉,官府查不到的东西,他们能查到!”
皇帝觉得额头跳了一下。
这话,他其实全不感到意外。
如今的凌霄,全然是个黑道头子,言谈举止全是一股草寇之气。
“先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太子忌日后再走么?”皇帝冷冷地说,“你除了亲自上阵,还会什么?你常说羡慕书上的那些名将,若是生为男子,必要像他们一般驰骋疆场,叱咤风云。可你看他们的名声,哪个是靠亲自上阵杀敌杀出来的?运筹帷幄方可决胜千里之外,这个道理,你不明白么?”
凌霄听得这话,虽不服气,却觉得他似乎有了主意。
“何谓运筹帷幄方可决胜千里之外?”她问道。
皇帝却不答话,只唤了一声赵福德。
只见赵福德领着内侍笑眯眯进来,手里捧着盘子,上面放着冰碗。
“公主,”他呈到凌霄面前,道,“天气暑热,皇上让奴才备下了冰碗,公主赏个脸,吃两口?”
凌霄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
这般要紧的时候,昏君竟然只想着吃。
正要发作,只听皇帝道:“她不吃,朕吃,拿过来。”
赵福德赶紧称是,赶紧要呈过去,却被凌霄一下抢过:“谁说我不吃了?”
她说着,大口大口地把冰碗里的东西舀起,塞到嘴里,顷刻之间,碗里就空了。她一抹嘴,看着皇帝:“我吃完了,皇上有何良策?”
皇帝:“……”
他知道她急躁,必是不肯好好说话,这才特地让赵福德去准备她喜欢的吃食,想安抚安抚她。
不料,她还是这般油盐不进。
一如既往。
赵福德神色讪讪,望向皇帝。皇帝抬抬手,让他下去。
“朕听说,你在扬州曾经做过一件十分豪气的事。”皇帝道,“悬赏五千银子,只为找一个人。此法如何,找到了么?”
凌霄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心想,张定安果然留着人在扬州监视自己。
可想到这个,她眼睛一亮:“皇上的意思,也用这悬赏之法?”
“正是。”皇帝道,“一方面让张定安那头张榜悬赏。钟老煞既然是个走江湖的,必定识得的人不少,也不会凭空消失。另一方面,遣人留意李府那头的动向,看是否有形迹可疑的人出现。”
凌霄的心思转了转。
“我上次的赏格是五千,如今皇上出面,怎么着也得悬赏一万吧?”
皇帝颇是无语
他知道些刑部拿人的事,寻常的江洋大盗,赏格不过数百两。她倒是豪气,一个江湖堂口,出手就是五千。
“钱无甚要紧,不过不可以官家的名义。”皇帝道,“扬州那边,想必也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人都知道那正气堂跟水匪结了怨,不若就仍以晏小姐的名义悬赏。不牵扯到官府,江湖中人也能也少些顾忌,愿踊跃举报。”
凌霄觉得有理,点点头:“如此甚好。”
说到钱,她不由得想起一事,于是问:“上回张定安偷了我的印信,可是在皇上这里?皇上还给我吧。”
皇帝看了看她,心想,原来还惦记着这个。
他起身,从墙边的一只博古架上取下一方小小的锦盒,交给凌霄。
凌霄打开,只见自己的印信好好收在了里面。
“朕听说,你从庄子里支了不少钱,净给正气堂补贴家用了?”皇帝不紧不慢问道。
凌霄已然心情大好,将印信收起:“什么叫补贴家用,那门派我也有份,回头我去找晏月夕谈谈,让她将家业分我些。”
皇帝不理会她那些诨话,沉吟片刻,道:“朕允你出宫,不是答应让你插手那些江湖门派之事。你毕竟是个公主,关系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