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
月夕接过书,倚在榻上,问:“是太后身边的那位?”
“正是。”棠儿取来条丝被,盖在月夕腿上,“她那声音刺耳,我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十有八九就是她。”
月夕笑了笑。
多日不见,可总算找上门来了。
说起来,藏人不是件易事。这皇宫虽大,但做主的人并不多。太后要找个人,着人四处打探就是了。所以看守她的人得口风紧,能应付。最重要的,当然还是皇帝。
皇帝已经好几日没来了。
月夕琢磨着,他兴许被吓坏了。毕竟被自己妹妹追着求亲,就是寻常人也受不了,何况是万民表率,一国之君呢?
想起他那副一本正经却又难掩窘迫的模样,月夕止不住露出笑意。
这皇帝当真有趣,月夕就靠着他解闷。他不来了,是个实实在在的损失。
连同张定安也没有了踪影。
那日,月夕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她觉得,以张定安的头脑,必定会把握住南下的机会。可后来究竟去没去,月夕一无所知。
这些日子,月夕无聊得淡出鸟来,偏偏天又下雨,连去珍禽园喂鱼也不方便。
周嬷嬷来了,好事。
她唤了棠儿,道:“你替我去大门上传个话。”
周嬷嬷闯了慧园,皇帝那头也得了消息。
永明宫里,皇帝刚换了衣裳,准备在承光殿召见内阁。仓促间,只能抽个空对赵福德吩咐:“去就去了,今儿值守的是谁?”
“是刘荃。”
“他拳脚不错,让他挡住就是了。我晚些时候去给太后请安,再跟太后说说。”
赵福德讪讪笑:“问题就出在这儿,公主出面,把周嬷嬷请进去了……”
皇帝闻言,诧异地转头看他。
“是凌霄自己说的?”
“十有八九。”赵福德道,“否则给刘荃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私自放进去。”
皇帝沉下脸。
“他是没那个胆子,脑子也没了?这回放了,下次是放还是不放?”他冷冷道。
“是是是。”赵福德哈腰道,“他是犯了浑,奴才回头必定好好骂他。”
皇帝顺了一下气,又问:“凌霄说了什么?”
“公主说来者都是客,更何况是太后派来的人。若拒了,回头又要说她蛮横了。”
倒是会说话。皇帝心中冷哼,也不想想,她要是又一个忍不住把周嬷嬷打了,太后对她岂是说两句蛮横这么简单?
赵福德看着皇帝的神色,试探道:“奴才过去瞧瞧?弄弄清楚公主究竟是什么个想法,省的再捅娄子。”
皇帝想了想,这样确实稳妥些,便允了。
赵福德一刻没敢耽搁,打了伞,赶紧往慧园赶。
偏生那慧园在北边儿,得跨了小半个皇宫才到。又逢雨天,到的时候,衣角都湿透了。
他心里头不禁有些着急。
刘荃是他带出来的人,徒弟的差办得没眼力见,他这师父也要累得挨骂。
从一开始,赵福德知道皇帝看重海阳公主。
所以从来不敢怠慢,把得意弟子刘荃派到了慧园。
那些徒弟们也办得不错,这些日子,太后那头消停了,都是刘荃消息守得牢。可没想到这刘荃也有不牢靠的时候,紧要关头,怎么把人放进了呢?至少该把人拦着,马上让人过来回禀才是。
他一路上暗骂,去到了慧园见了刘荃,更是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刘荃也颇为委屈。
“师父不知道当时多难办。”他说,“公主要我放人进来,那周嬷嬷更是当仁不让,指着我骂难听的,说公主才是主子,我一个没品级的狗奴才插什么手。还说回头禀明太后,看太后怎么治我……师父,那两人前后夹着,谁还顶得住?”
“顶不住也要顶。”赵福德瞪他一眼,“她们两人不好说话,皇上就好说话了?”
他看着刘荃的脸,半句话也不想多说,便径直入了晴好居。
可出乎意料,还没到门外,赵福德就听里头隐约传来笑声。
月夕看赵福德前来,含笑道:“今日好生热闹,嬷嬷来了,赵公公也来了。”
“当真凑巧。”周嬷嬷笑吟吟地跟赵福德见礼,道:“不过公主亲眼瞧见了,是奴婢先来,赵公公后来的。必定是见了奴婢来,有什么事要吩咐吧?”
“岂敢岂敢。”赵福德赔笑道,“不过是皇上让我过来问候一声,正巧遇见罢了。”
这话说的油滑,周嬷嬷笑而不答。
“劳皇上费心了。”月夕坐在榻上,道,“我在慧园好吃好喝供着,没什么不好的,就是见不着什么人,甚是无趣。前阵子张大人偶尔还来陪我说说话,现在他也不来了,叫我纳闷了好几日。这下好了,嬷嬷来了,日后日日来也使得。”
她说罢,对周嬷嬷亲切一笑。
周嬷嬷却一怔:“哪位张大人?”
“张定安啊。”月夕道,“太医院的那位张太医,听闻小时候常与我玩耍来着,周嬷嬷应该认识吧?”
好个张定安,周嬷嬷心里暗道。想太后曾将他唤到跟前,掏心掏肺地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