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宋在灿是在一个早晨。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在二楼的阳台上画画,正值四月份下旬,院子里的红玫瑰稀稀落落开着。我捏着一支尼龙笔在画板上细细描摹玫瑰的花枝,一阵轻淡的风吹过,我随意抬头抚了抚头发。
然后我听见了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一个高挑的男孩拖着行李箱,正在往这边走。
男孩白色上衣外套了一件桔红色的夹克外套,衣服领口挂了一个蛤蟆镜,他另一只手将手机挨在耳边,嘴角挂着点笑似乎在和手机对面的人闲聊。
我没有收回目光,也没有持续作画,有比玫瑰花更鲜活的事物吸引了我。
帮我换水的阿姨提着装着干净的水的小桶放在了我腿边,她注意到我的目光,轻声解释道:“那应该是新来的邻居。”
我点了点头,那个男孩已经挂了电话,正走过我家的大门口。抚过我发丝的风同样也不吝啬的轻抚了他,额前的黑发被吹的扬起又落下,好像撩的有些痒了,他抬手将头发往后顺了顺。
得到了我回应的阿姨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她自顾自继续说:“这个男孩是个明星呢,阿姨常在电视上看见他,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宋在灿,对对对,就是叫这个。”
我看着他拖着行李箱走进对门的别墅,在心里想,宋在灿吗,“灿”这样光彩耀眼的字眼实在是很适合他。
宋在灿进了门之后,时常安静的对门并没有什么的变化。我埋头心不在焉的捏着笔继续处理画上的细节。
阿姨在我旁边守了一会,看我没有任何的回应了,就下楼了。我猜测她可能是要去准备午饭,或者打扫,因为这样枯燥的生活已经进行了六年了。
给每束玫瑰的枝茎添上细密的小刺后我又将画面细细看了几遍,确定画面的完整后我开始清洗笔和调色盘。
我的失语对这座房子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从安静到安静。
但正因为这过于的安静,我很快的捕捉到了外界的声音,比如对面别墅与我相对的阳台上传来了细小的簌簌声。
身体的动作总是比脑子更快,我抬头看向了对面。
宋在灿拉开了窗帘,滑动了阻隔房间与阳台的透明玻璃门,他走了出来,我猜测他应该是想熟悉一下新房子,然后他就在不经意间抬头,与我对视。
他眼睛澄澈干净,许是由于我太安静,他一直没有注意到我,此时突然看见对面有人,他微微张开嘴惊讶了一下,然后对着我勾起一个笑,似乎是在与他的新邻居打招呼。
他的一系列反应自然大方,我想应该没有人会予以这样礼貌的人冷脸。所以我也尝试想要像他一样笑,可太久没与人交流,我实在很难好看的翘起嘴角,最后只僵硬的张了张嘴露出了几颗牙。
毋庸置疑,我的笑丑陋且绝不讨人喜欢。
在他对我的笑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我就扔下了手中还未清洗干净的笔,转身进了房间,我不敢再抬头看他,简单的回应他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气,我快速低着头关上门拉上窗帘后蹲在了床脚。
我靠着床,手抱住了曲起的腿弯,将头搭在膝盖上,面上不再带有任何的表情,恢复了以往那样死水一般的模样。
我床头的花瓶里用水喂养着几枝新鲜的玫瑰花,是阿姨今早在院子里剪下的,正鲜活热烈的绽放着生命。
心里防线轻松被自己愚蠢僵硬的笑摧毁,我感觉自己好像正在枯萎。
然后我听见了阿姨的声音,她好像很焦急,她在说什么呢?我无法判断。有两只手在不停的摇晃我,我在云絮中行走,我走不动了,有人抓住了我,抓着我的右手,想要将我的手掰开。
我更加死命的抓紧手,没理由的倔住。
“啪嗒”一声,我终于听清了阿姨的声音,原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哭。右手松了劲,我感觉到一阵细密的刺痛,一枝玫瑰花枝被我捏在右手中,细密的刺将我的手扎的鲜血淋漓,原来我的血比玫瑰花还要红艳。
阿姨看见我回了神,勉强忍住了哭腔,终于成功拿走了我手中的玫瑰花枝。有些细刺已经卡在了我手中,她打开床头的小灯,在灯下仔细的检查我的手。
泡着玫瑰的花瓶在我们的争执中被打翻,地板被打湿,玫瑰花叶散了一地。阿姨没有清理,而是小心扶起我牵着我往下走。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包扎好的右手,脑中一片混沌。
阿姨正在收拾茶几上镊子、绷带、药之类的物品,她情绪已经稳定了,只是眼睛周围还泛着的一圈红。
我和阿姨之间总是很沉默,我是无法说话,阿姨为什么不说话我不知道。
阿姨清理好茶几后,打开了电视,很巧的是,电视上正在放的是宋在灿演的电视剧。
我平时大多时间都以画画消磨,现在右手受伤,无事可做,便破天荒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宋在灿演的是女主的弟弟,他们的父母因车祸去世了,两个人相依为命长大。此时电视里正演到,宋在灿剧里的姐姐与男主恋爱了,宋在灿很害怕姐姐与男主恋爱后不要他,与姐姐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去男主的公司找男主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