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谦”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发疯,猝不及防被少年死死掐住了咽喉,瞬间涨红了一张脸,顾不上形象,用变成原型的狼爪将他狠狠地剥了下来,甩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
他身居上位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尤其是,对方还是个肮脏的半妖。若不是记着“顾苗苗”站在这里,他今天非撕下少年的皮,才足以泄愤。
少年被那样的力度摔在地上,整个人像破败的布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又重新摔回去。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除了低吼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贺以念头疼的厉害,堪堪试图抓住有用的东西,想要伸手过去将少年扶起来,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那一句,让她迈不开脚步。
她颤抖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道:“你,不叫沈寒谦?”
似乎是不愿意听到贺以念对着那个少年喊出这个名字,“沈寒谦”慢条斯理,整理一下因为打斗而有些歪的领带,眼神轻蔑:“他之前一直隐匿在人类中,后来才被发现的。他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有名字。”
“不是的……”少年在地上挣扎,又因为脱力重新栽倒在地,反复了好几次,浑身上下全是伤口,脸也摔得青紫,却拼命摇着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他狼狈地半趴在地上,额前墨色的发挡住了眼睛。贺以念看不清楚此刻少年的眼神,只能听见他一声又一声,含糊而急切:“不是的……我是沈寒谦,真的……”
“其实只要你让经纪人去查一下他的身份,就会发现,他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杨力。”沈寒谦从衣袖口袋里掏出一本学生证。少年的一寸相片下,姓名那一栏分明写着杨力两个字。
普通到陌生的两个字,完全和沈寒谦这个名字搭不上一点儿关系。
贺以念看向眉眼具是得意之色的沈寒谦:“你刚才说,找了我很久。”
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她在得知了这件事情的时候,不仅没有愤怒的质问,反而是问出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脸色一僵,他对着贺以念又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我……那议案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你……”
贺以念径直转过身,走向了跪趴在地上的少年。
这个动作生生止住了沈寒谦原本酝酿满情绪的话语。
“顾小……苗苗!”看着她的动作,沈寒谦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他骗了你!”
少年像是怕极了,身体都在发颤,明明一双眼睛那样渴盼的看着贺以念,偏偏还在向后倾倒着,拒绝她的触碰。
“脏……你别……”少年除了一双眼睛,到处都是脏兮兮的。那双手半撑在地上,鲜血顺着手臂留下来,洇湿了衣袖,把他那双满是伤口的手掌泡在鲜血里。
贺以念蹲下身:“你别乱动,我看一下你伤到哪儿了。”
少年声音有些发闷,语气却很果断:“我不疼,你小心别把自己的手弄脏了。”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和很早之前,那个和野狗抢食物的少年,奇异地重合在了一起。
贺以念分明是笑着的,眼前却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咬着牙骂:“傻子。”
少年呆在原地。
她眼睫一眨,蓄在眼中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地上,她哭的有些含糊不清,又骂了一句:“傻子。”
不管是哪一个世界,都是个傻子!
她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傻子?
少年沉默的听着对方骂了这两声,伸手想要帮她抹眼泪,犹豫之中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又局促地缩了回去:“别,别哭了。”
他这句话干巴巴的,一点儿也没有之前装乖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来的撩人。贺以念狠狠擦了擦脸,拔高了几分音量:“他没骗我。”
冷着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沈寒谦”脸色本来就难看,听着这一句,几乎是气笑了:“顾苗苗,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说好的吗?他用这个名字,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怎么这个女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难道是,自己被那个人骗了?“沈寒谦”想到这儿,蹙紧了眉头,声音更冷:“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看我刚刚说的那些,他敢反驳吗?到现在还试图想要骗你,你难道心甘情愿被骗?”
“你废话还挺多的。”贺以念扶少年起来,认真地看向站在月色下的“沈寒谦”。月光将他那张原本就有些扭曲的脸衬的明暗不定,她越看越觉得奇怪——自己当时怎么会因为他这张酷似沈寒谦的脸,就动摇自己的心思呢?
这家伙明明就是一个处处透着劣质的仿品。
“他确实是大三的学生没错啊。”贺以念尽量抬高手臂,将少年稳稳地扶住,“至于名字,就算是他不叫沈寒谦,这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沈寒谦”瞬间哑了嗓子。脸上那副温柔的面具几乎要挂不住:“我喜欢你啊。”
贺以念一瞬间觉得自太阳穴那儿像是被一根针生生插了进去,疼痛尖锐,伴随着那根“针”蔓延至整个头骨。像是从骨头里炸出的疼痛,连骨髓里都带着剧烈的痛楚。她想说的话一瞬间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