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眸微睁,第一反应是蜷缩起来……等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想象中的拳脚并没有落下来,他才怔怔地从臂弯之中抬起头来——四周是陌生的摆设。
纵然没有开灯,他也看的清楚。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客厅。正对面是超大屏的电视剧,中间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瓶被拧开了的水。
看着瓶子里的液体,他扯了扯已经开裂了的嘴角,暗暗咽了一口唾沫,试图缓解喉间的干涩。
屏住呼吸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听到动静。少年颤巍巍地伸出手,速度飞快地将瓶子举起来,正准备送入嘴,突然听见里间传来翻身的响动。
那声音在寂静的房内显得格外突出,他吓了一跳,半倾的水瓶没有握住,全撒了。
身上,沙发上,全是。
少年漆黑的瞳孔微缩,有些遗憾地看了看空瓶子和已经湿了的毯子,轻悄悄地走了过去……
主卧内的大床上,正睡着一个女人。
少年凝眸看去,认出了对方就是今天晚上救下他的人。只不过,她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是怎么突出重围将他带出来的?
这么想着,少年凑近了一些,垂眸静静地打量着陷入熟睡的少女。
如果贺以念此刻睁开眼睛,一定会吓一跳。少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再多一点点,对方长而浓密的眼睫就会扫在她的鼻梁上。
大概是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贺以念分明在梦里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面容像是笼罩了一层白色的雾气,看不真切。但她隐约有些直觉——那人是沈寒谦。
贺以念几乎是憋不住欢喜的神情,在梦里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了过去,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摇晃着沈寒谦的手臂说了好多好多话。
漆黑的卧室,只有少女沉沉的呼吸声,少年越凑越近,几乎要吻上那白玉似的面颊,突然听见对方一声呢喃,声音很小,在寂静的深夜听的分明。
她喊的是:“寒谦。”
少年的脸颊上还带着青红色的淤青,看上去颇有些可笑。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屏着呼吸又听了一遍。
少女声音有些含糊,显然仍在梦中,却又分明透出一股亲昵。少年低头凝视着少女的睡颜,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四周是暗的,但他看的很清楚,少女脸上是笑着的,伴随着那一声声“沈寒谦”,她面上漾着笑意,美好的像是天边的月。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真切的笑容。
若是此时的欢喜与依赖,都是对着他的,该有多好……
少年越想,越觉得干涩的喉咙痒的厉害,借着夜色,他颤巍巍的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躺在床上的那轮月。
这鬼使神差的动作,却又突然停了,只虚虚地隔空描摹,神色有些琢磨不定。
一大早起来,贺以念就觉得不对劲,边缘的被子被压得很紧,像是躺了个人……
她骤然清醒,弹起身来,下意识一脚踹去。却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一记重物落地的闷哼。
那声音听着倒是不难听,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贺以念定神望去,和少年四目相对。
不知是早起的缘故,还是刚刚疼的,少年漆黑的双瞳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看上去像是被踹下了床铺的小狗狗,可怜又委屈。
贺以念愣了半秒:“你怎么躺到这儿来了?”
“湿了。”少年指了指客厅的方向,颇有几分淡然,“我半夜口渴。”
两句话有些没头没尾,贺以念花了半分钟才消化过来。
少年抿了抿嘴,继续道:“好疼。”
不知道是在说刚刚被踹下床疼,还是昨天晚上挨的那顿打疼。
见贺以念没有反应,少年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的那个包,又重复了一句:“好疼。”
……贺以念有几分不好意思:“那个……等下今天去买点药吧。”
少年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贺以念心虚还是怎么,她总觉得少年很委屈。
“那个……肯定是你昨天被那些人揍的。”
“昨天他们只打了我的脸。”少年漆黑的眼眸微抬,扫了她一眼。
“咳咳……我昨天救了你。”
“嗯,我知道。”少年微微颔首,手依旧捂在后脑勺,“可是很疼。”
“事情紧迫,命保下来就好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贺以念果断转移话题,“对了,你叫什么?”
话题转折得着实生硬,少年抿了抿嘴,一错不错地盯着床上的贺以念:“……寒谦。”
成功地看见对方瞪圆了眼睛,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少年微微低下头,藏在脑后的那只手早已攥紧成拳,又重复了一遍:“我叫,沈寒谦。”
贺以念并不记得昨晚的梦。现在看着对方只觉得活见了鬼。她昨晚没有走系统给的那条路,她也不可能会在一本小说里,写两个“沈寒谦”。
少年抬头,突然冲她弯唇笑了笑。他皮相极好,纵然脸上有淤青,此刻弯弯的眉眼也蓬勃着明朗的少年气,扫尽了昨晚被围殴时候的那份阴沉。
贺以念突然呆住,只觉得对方给了她一瞬间的熟稔。随即就听见他温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