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以念下意识地站了出来,有意无意地将沈寒谦挡在了身后:“沈公子是我们贺府的贵客,你们都……”
她这番示威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人挑了挑眉,似乎是醉的有些不清醒,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难得听见贺县主这么护着一个人呢?元若兄要是在这儿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
修罗场。
贺以念心里愤愤骂了一声,身后的沈寒谦已经站了出来,视线冷冷地扫了一眼她,接着就错开了眉眼,声音冷淡:“在下沈寒谦。”
这就是答应邀约的意思了。
那人倒是聪明,刚刚王朗的那副蠢相他们看的分明,也没有伸出手和沈寒谦相握,拱了拱手道:“沈兄。在下孔昶。在礼部任职。不知沈兄……”
“无官职。”沈寒谦听到这儿反而笑了,半垂着眼眸看了一眼脸上挂满试探的孔昶,眼尾如刀,流转出冷意。却只是一瞬,一闪而过。
孔昶被少年那眼神吓得一呆,酒都醒了大半。但定睛在看,却依旧是面容冷淡的普通少年。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暗笑自己酒确实是喝多了,不然怎么被对方吓到?
因为栁元若的缘故,他们向来瞧不上贺昭昭。但对方毕竟是县主,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现在身边带了个‘客人’,他们从来没有在世家子弟里见过这个人,想来,不是什么惹不起的角色。
横竖被栁元若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欺压了这么久,他们骨子里也瞧不起贺昭昭这个没多少墨水的女子,不如就拿这个沈寒谦来开个刀。
孔昶心里算盘打得正好,见沈寒谦似乎毫无所知地跟着他走,不由得冲着那边尚在饮酒,实则在窥探情况的狐朋狗友们打了个手势。
那些人看着手势便知道是成了。一个个已经按捺不住脸上的快意了。
贺以念直觉有些不对劲。她看着状似和谐的这一幕,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带沈寒谦来这个什么书友会?
她就来过两次,而且还是基本不吭声,就听他们聊天。她其实就是想着,沈寒谦看起来也不太想和她说话的样子,她就想着干脆带沈寒谦过来听别人说话。别的不说,这些人为了一两句诗争得面红耳赤的,确实挺有趣的。
她忘了这些人和栁元若一样,都是看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像对待她和栁元若一样那般客气?
贺以念快步跟了上去,手紧紧地握着。这些人要是敢针对沈寒谦,她随时准备揍人。
反正她娇蛮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打一两个不开眼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三人到了酒席前,沈寒谦被孔昶客气地请到了席位上——正在河渠的拐弯处。
贺以念皱了皱眉头。
他们这些文人最喜风雅。这次的席位就是‘曲水流觞’。会有盛满酒的玉杯顺着院内的小河流下来。由上游的人出题,对诗或者对对子,答出来的人便可以饮一杯。
而沈寒谦被安排在拐角处。这里水流比较急,要是速度太慢了,哪怕是知道答案,也赶不及说出来。
这群人难道想借着这个机会来嘲讽沈寒谦?
贺以念皱紧了眉头,干脆地坐在了沈寒谦的身边。
其他人的动作停住了,面面相觑了几个来回,将孔昶推了出来。
孔昶面色有些尴尬,对着贺以念一副狗腿的模样:“县主难得有雅兴想要参加啊,不如坐我这里吧。”
孔昶坐的是上游,就是出题目的。
贺以念犹豫了一下。如果由她来出一些简单的题目,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她这边刚动了心思准备走,沈寒谦突然伸出了手……少年骨节清瘦,上面还留着深色的伤疤。看上去似乎是想要抓住她的衣袖,却只是虚晃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去,重新撑在草地上。
如果不是贺以念正好低头,是看不见少年这个动作的。
这分明是,不想她走的意思。
贺以念抿了抿嘴,突然有点儿猜到对方的想法,试探性地开了口:“我不是觉得和你坐在一起跌了面子,只是在想,他们这样刁难你,我去给你出点儿容易的题……”
少女软糯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就着河畔边的暖风,柔柔的,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沈寒谦的声音骤然哑了:“不,不用。”
对方的语速太快,听起来就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贺以念愣了一下,很快觉得不对——她刚刚这句话,是不是说的太直白了,伤到了少年的自尊心?毕竟直接说要给他出点儿容易的题目,好像不是很相信他的实力啊。
“我……”贺以念急忙想要补救。可那句‘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还没有说出口,沈寒谦先拔高了音量:“孔兄,不用麻烦。昭昭只是习惯坐在我旁边罢了。咱们开始吧。”
……贺以念傻了眼。不是因为对方这突然亲昵的态度,而是少年嘴角扬起的笑意。
沈寒谦面容向来是冷的,此刻眼眸微亮,映着光华。唇边噙着清浅的笑。倒是看呆了贺以念。
于是,等她反应过来对方这么说有多么暧昧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美色误人!
贺以念下意识地拍了拍脑袋,还没有来得及懊恼,就听见系统的声音:“好感度现在是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