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为首的那名金吾卫长拱手道:“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林老爷和林老太太都是通事理的人。”
贺以念扫了一眼人群:“搜查可以,但是我毕竟是个姑娘家,大晚上的这么多人进我的闺房,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在皇城内生活了?”
那人倒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伸手指了两个人:“你们和我一起进去,其他人原地待命等指令。”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总不好再拦着。贺以念懒洋洋地转身:“走吧。对了,霜儿你也跟过来。我的发还是湿的,夜里风凉,若是耽误了明日宫宴,这笔账找谁算去?”
贺以念声音顺着晚风,显得清亮又嘲弄。话里行间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那个金吾卫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自己被一介女流威胁了,偏偏,他还真的有点担心。若是人没有搜出来,还害的林府嫡女染了风寒,世家子弟之间多有相互帮助,他一个金吾卫长,免不了要被世家的人穿小鞋的。
左右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一个深闺小姐,若是真的有贼人闯入,恐怕早就吓破了胆了。想明白了这一层,他的话锋也变得很快:“林小姐辛苦,可以先去更衣。”
贺以念等的就是这一句:“多谢体恤。霜儿,带他们一路查探一番,之后进里屋来给我更衣。”说到更衣这两个字,她像是不放心似的又补了一句,“在更完衣之前,希望你们不会擅闯。”
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要是还敢闯,那他们的人头怕是都别想要了。抹了把汗,为首的那个人讪笑:“不会不会,林小姐误会了。”
得了保证,贺以念不疾不徐地往里屋里走,霜儿则是带着他们从小厨房开始摸排。
一推开门走了两步,身后就有一阵暖意,铺天盖地地将她围绕住。对方也不知道避嫌似的,径直用胸膛贴住了她的背脊,对方炽热的呼吸声就扑打在耳垂边:“你怎么湿了?”
作为一个多年资历的网络言情写手,贺以念一瞬间很自然地想歪了,然后脸通红:“别,别问这么多,他们应该不会搜到这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你赶紧躺进去。”
沈寒谦皱眉,目光瞬间有些玩味。只不过因为是从背后抱住了贺以念,所以并没有被发现这副古怪的神色:“躺到哪里去?”
伸手指了指那张属于女儿家的雕花床榻,贺以念挣脱了对方的怀抱,神情严肃:“事权从急。”
沈寒谦压下心中莫名的怒火,哑着嗓子走到了床边。然后停住了。这张床的原主人林念念本来就喜欢极尽奢华的东西,故而帷幔和床沿的雕花都精致异常,就连上头铺平的被褥都是上好的流水锦缎,触感光滑颜色艳丽。真不是贺以念夸张,她第一眼看到这床金线镶边,绣满了盛放牡丹的被褥时,配着帷幔处垂下来的穿着玉珠的流苏,她恍惚之间以为这是个婚房。
所以她看见对方停住脚步,也只以为是在别扭。贺以念走上前去,十分不矜持地推了他一把,径直把他打的踉跄了两步,踩上了床榻:“快一些,命要紧。”
怎么会有……会有这么举止粗鲁的女子?沈寒谦猝不及防被贺以念推上了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觉察到少女脱了鞋,竟然也跟在他的后头上了床。
沈寒谦整个人都懵了。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女子挤得,半推半就之间就盖上了一床被褥。
偏偏他连半点抗拒的念头也没有。
“林……”
“嘘,别说话!”贺以念的声音急促,丝毫不容置喙,硬是把沈寒谦的话堵了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棉被。睡在外围的女子皱紧眉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屏风外头的动静,睡在里侧被棉被裹得严实的男子则是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只有那一双黑瞳泄露出了他此刻的局促。
诡异的气氛维持了许久,贺以念在心里掐算了一下时间,慢慢地将提着的那一颗心放了下来。这个时候还没有进来,那应该是发现了净房里的东西。
果然,没过一会儿霜儿就来了:“小姐,我来伺候您更衣。”
她倒是不怕霜儿看见了会碎嘴,但是,她怕会吓到自己那个胆小的婢女。毕竟,要是被她看见自家小姐和一个陌生的受了伤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她非得吓晕过去不可。贺以念沉下了声音:“不用了,我困了,想直接就这样睡。”
霜儿及时停住了步伐,隔着屏风,她根本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况,但一想到自家小姐当时还在滴着水,又有些担忧:“小姐,身体要紧。”
确实是身体要紧。沈寒谦今晚会发高热,她可不想那身子给他暖,汤药若是能提前备好,那可是帮了大忙。
“也好,你端碗退热的汤药过来。”贺以念吩咐完了之后,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沈寒谦,“你刚拔出了弓弩,很有可能会发热,先喝点药。”
“……恩。”沈寒谦突然无比庆幸自己此刻带着人皮面具,否则那张羞的通红的脸一定毕露无疑。
“林小姐对谁都这么好吗?”沉默了一会儿,沈寒谦突然出声问道。
贺以念盯着他受伤的那只胳膊,大概是当时太急了,拔出来了之后,他随意扯了衣摆的一截布裹住了伤处。从怀里掏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