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给他看?
晏辞稍稍怔了片刻, 低头看去,少年扁着嘴,纤长的眼睫松散垂下, 只漏出半边瓷白的脸。
掉下来的时候沾了点灰尘,侧脸一道污痕。
“……夏稚年。”
晏辞抿唇, 轻叫他一声。
抬手将少年脸上那道痕迹抹去, 看看他血肉模糊的掌心,晏辞垂了垂眼, 漆黑眸子颜色很深,意味复杂。
他没再说话, 夏稚年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路上瞄他两眼,被带到山下的临时医疗室。
面容清隽的男生带着他到角落坐下,打开医药箱, 捉着他手一点点清理, 眉眼晦涩不明。
夏稚年抬眼看他, 晏辞一手托着他手背,一手拿着镊子, 轻慢细致的碎沙石清理出来,再用碘伏一点点消毒。
目光垂落, 眉头紧蹙。
动作却很轻。
他手心被粗糙山石摩擦的厉害,伤口不深, 但面积很大, 处理的时候还是有点疼,下意识缩了一下。
手腕很快被握住制止动作。
“别动。”
晏辞声音微凉, 抬头看他一眼。
夏稚年:“……”
他尽量吧。
空气里安静的过分, 夏稚年瘪瘪嘴, 怎么都有点别扭,忍了一会儿,率先开始巴巴,“你怎么不说话啊。”
“晏辞。”
他瞧瞧手心,再望向晏辞微凝的脸色,想了想,唤他一声,声音干净不染尘埃。
“你是不是担心我手伤了,没法摸了啊?”
他顿了顿,杏眼圆润透澈,“你别担心,除了手,我身上很多地方都能摸的。”
“……夏稚年!”
晏辞抬眸,声音忽的冷下去,戾气隐隐翻涌。
夏稚年眼睫颤了颤。
“……嗯。”
少年脸色微白,手上的伤很疼,唇瓣也没什么血色,琥珀色的眸子被清早阳光照着,像格外清澈的琉璃,无机质,透着股不通人情的凉意。
晏辞带着寒意盯了他半晌,夏稚年几乎被盯的发毛,一点点垂下视线。
片刻,低沉声音落进耳朵里。
“乖崽。”
“你是真这么想,还是故意这么说。”
夏稚年垂眸,没吭声,望着手心血色,眼底情绪抽离,有些走神似的。
良久,隐隐听见一声轻叹。
腰侧被手扣住,轻揽了一下,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耳边声音轻和。
“夏稚年。”
“不是特效药的事。”
晏辞摸摸他后脑,声音很轻。
“我不想,看见你身上有任何伤口,如果一定要有,我宁愿那是我给你的。”
夏稚年心尖蓦地缩了一下,指尖微蜷。
“你在……逃避什么?”
晏辞轻声道。
缩在壳里,不愿意和这个世界接触。
夏稚年身子轻轻打了个抖,将脸往晏辞怀里埋了埋。
逃避什么?
……他也说不清楚。
晏辞守着他,盯着他,生气不满妄图禁锢住他……本意是好的,他明白。
但他不清楚这份好源于什么地方,又能维持多久?
他不愿意去考虑这么多。
人心是种复杂的东西,他宁可晏辞对他这份特殊就是源自特效药身份,那样起码他有这个身份,有这个切实属于他的身份。
但是……好像又很对不起晏辞。
对不起那份好。
夏稚年鼻子有点酸,眼尾漫起细微的红,身子几不可查颤了颤,浅声低语。
“晏辞……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在他防备没有那么重,防线没有那么高,那么坚硬的时候。
“现在也不晚。”
晏辞摸摸他脑袋。
.
夏稚年手上被晏辞一点点处理好,裹了很厚一层纱布。
毕竟出了点事故,晏辞联系了夏家,夏问寒开车过来接人。
夏稚年和晏辞在后座上坐着。
夏问寒已经知道大概情况,从后视镜里往回看,试图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冷硬。
“年年,手疼的厉害吗?”
“嗯?”
夏稚年摇摇头,举着两只包满了纱布大号猫爪似的手,“不怎么疼了,涂了药清清凉凉的。”
“哥。”他问一句,声音清澈,“你这会儿过来,会不会耽误公司事情啊。”
夏问寒神情冷淡不以为意,“我是老板,耽不耽误我说了算。”
夏稚年:“……”
好的,有霸总那味道了。
夏稚年弯着眼睛笑笑。
他自我调节能力其实挺强的,情绪缓和不少,但也可能正因如此,事情反而更多的积压在心里不自知。
倒是晏辞眉眼沉沉坐在一侧,不太言语。
他在想之前夏稚年说的那句话。
——早点认识他就好了。
这话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感慨,在遗憾,在说什么无法挽回没有余地的事情。
没有早认识,所以呢?
他眸子暗了些许。
……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