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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回 宋徽钦北狩沙漠(1 / 2)

帝自金营回,往撷芳园见太上,父子相持泣涕。及太后郑氏同坐,帝奏太上曰:“臣不孝不道,上贻君父之忧,下罹百姓之毒,杀身不足以塞责。今北兵见迫,日以择贤为君。臣与陛下吉凶共之。且以弟康王为主,不失祖宗社稷,幸之大也。”时韦妃侍侧,即康王母也,言曰:“二宫令许以康王继位,而中兴可待。然外镇须假主盟,陛下可作诏书,召四方兵赴京师。

金人狡诈,必不止于择贤,祸有不可胜言者,二宫必不肯留于京师。惟陛下熟计之。”钦宗父子与后妃正在议论未决,忽报粘罕遣人持书,一诣太上皇,一诣帝前,曰:“今日北国皇帝所有施行事件,请车驾诣军前听候指挥。”至日中,又遣人促帝及太上皇并至军前议事。至晚,遣人不绝,又云:“若上皇未出城,不妨请帝先至。”钦宗闻报,若有难色,不肯复行。何、李若水等劝之曰:“陛下初至虏营,而曰彼本有约于我,倘不行而失其信,再何以取伏他人。臣等随陛下同往,必是无虞。”次日,钦宗不得已,辞太上皇,备车驾,与司马朴、李若水等出幸金营。

至帐下,粘罕坐而言曰:“今北国皇帝不从汝请,别立异姓为王。”遣人持诏书示帝,遥远不复可辨。使人降自北道,入小门至一室,篱落疏缺,守以兵刃。自辰至申未得食,帝涕泣而已。至暮,番奴持食肉一盘、酒一瓶于帝前,曰:“食之,食之。”帝泣而言曰:“父母不复顾矣?”番奴曰:“父母旦夕与汝相见矣。”其夜,无床席可寝,但有木凳二条而已。亦无灯烛,窗外数闻兵甲声。时天气寒凛,帝达旦不寐。天明,有人呼帝曰:“太上至矣。”帝视之,见戎衣效十人,引太上由傍间小道而去。帝欲前,左右止之。帝哭不胜其哀。后人过龙德故宫,有感而赋诗一首,

万里銮舆去不还,故官风物尚依然。

四围锦绣山河地,一片云霞洞府天。

空有遗愁生落日,可无佳气起非烟。

古来国破皆如此,谁念经营二百年。

却说元帅粘罕既巳幽拘钦宗,又遣人入城,催逼皇族后妃诸王,累累至军中,日夜不绝。上皇与帝异居,后妃诸王皆不得相见,惟郑后、朱后相从。数日,上皇方得与少帝相见共居一室。时风寒地冰,夜宿竹簦侍卫人见帝苦寒,取茅及黍穰作焰,与二帝同坐向火。至明,粘罕令左右将青袍迫二帝易服,以常服之服逼二后易服。

李若水是时从少帝扈驾至北,见金人以服与二帝易,抱持而哭,大骂曰:“死狗辈,不顺天意,辱我大朝衣冠。使若水有寸刃在手,今日肯与你甘休!”金人怒甚,将若水拖出,曰:“大朝皇帝且不敢出言语,尔乃一随侍官,敢出狂言辱吾哉!”言罢,众金兵以戈杖乱击之。若水以手格斗,败面气结,仆于地。金国主将粘没喝令曰:“众人不得无理。”因扶起谓之曰:“必使侍郎无恙且宽。”奈若水抱愤,绝不饮食。几数日,或勉之曰:“事无可为者,今日顺从,明日富贵矣。”若水叹曰:“天无二日,若水宁有二主哉!”若水从者亦慰解之,曰:“公父母年纪高迈,若肯降他,久后必得回去看视,岂不强于不得相见乎。”若水叱之曰:“吾不顾家矣,岂止望见父母耶。忠臣事君,有死无二。然吾亲已老,尔等归家,勿即言我被害之事,令吾兄弟徐徐言之可也。”后旬日,粘没喝召之计事,若水历数其过而骂之曰:“我南朝天子,仁厚慈爱,天下之人,载宋厚泽未泯。他日勤王师至,使尔辈无噍类矣!唯恨吾不得见也。”粘没喝令左右拥逼而去。若水反顾,骂益甚。金兵逼至郊坛下,若水知事不免,谓其仆从谢宁曰:“我为国死,乃人臣职耳,奈何并累尔众人,可速走,吾不能庇汝也。”又骂不绝口。监军者挝破其唇,若水噀血骂愈切,至以刃裂颈断舌而死,年三十五岁。同时司马朴闻李若水遇害,亦不食数日而死。谢宁得走归,言其事,无不下泪者。粘罕谓群胡曰:“辽国之亡,死义之臣甚众,南朝惟见李侍郎一人而已。”及葬,得一诗于衣襟:

胡马南来久不归,山河残破一身微。

功名误过等云过,岁月惊人还雪飞。

每事恐贻千古笑,此身甘与众人违。

艰难重有君亲念,血泪斑斑满客衣。

自此以后,二帝二后每日惟得一食一饮而已。粘罕使张邦昌受伪命,即位僭楚,催促太上皇北狩。粘罕又遣骑吏持书示少帝,言:“上皇已先行矣,元帅今遣汝等赴京朝皇帝,来日起行。”次日早,骑吏牵马三匹,令帝及二后乘之。二后素不能骑,吏遂掖而乘之。路傍见者泣曰:“皇帝父子北去,我等百姓何日见太平也!”因上羹饭二小孟,太上及帝、朱后分食之,粗粝不堪食。骑吏从者约五百人,皆衣青袍。太上皇与少帝迤逦北行,反顾二后,皆不能任驱驰,因而泣下,作《鹧鸪天》词一阕以自遣云。词云:几年独占禁宫春,花落闲庭舞袖影。宵柝空闻传骑士,晓筹无复报鸡人。离凤阙,足步胡尘,天涯回首一沾巾。翻思破国忘家恨,眉压重瞳带泪颦。

上皇歌毕,父子不胜欷歔。左右皆泣,莫能仰视。金人促之行,道次黄河,憩息于驿舍中,适见壁间有诗一律,不知何人作也。二帝拭泪而观之,诗云:二纪中原作主人,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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