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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仪忘了, 现在她是不到师姐腰的小豆丁,这样义愤填膺地指着夏月鼻子骂, 只显得威风不足滑稽有余,凌波把她捞起来,满是歉意地冲夏月点了下头,赶紧把这小丫头带出去,数落真仪:“年纪不大,气性却不小。”
听得出师姐话中的不赞同, 真仪咬嘴不说话,心里却很清楚,夏月是劝不动的, 正如当初自己明知太离只想要甲子之身,却还愚蠢地认为只要他需要她, 就证明她在他心里有着一席之地。
问题是, 即便有, 又如何?那微不足道的一点关注, 值得她拿命去换吗?值得她慷慨赴死吗?
凌波见真仪还在生气, 说:“好了好了,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操什么心,我有办法。”
凌波的办法是什么暂且不提,太离仙君似是忽然找回了为人师表的责任心,被了了赶走后隔日便再度造访。
了了曾嫌太离剑法平庸, 为了投其所好, 这次他带来了无上宗最精妙深奥的剑谱, 想要以此讨得了了欢心, 至少能给他一点时间, 同阿阮说话。
小女孩贴在了了身边, 大眼睛骨碌碌转,对太离满怀戒备,她怕这个人,怕到看见对方就想赶紧逃开,却又觉得无论逃到哪里,都不如留在了了身边安全。
了了快速翻了一遍剑谱,推了回去,无上宗这几本剑谱堪称不错,只可惜和四象剑法一比便相形见绌。
太离仙君问道:“可是有哪里不懂?”
了了说:“你又打不过我,凭什么教我?”
太离仙君勉强维持着淡漠的表情,他对了了还不够了解,了了软硬不吃,他想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以施恩的姿态驾临势必要落空,跪下磕头求她垂怜,反倒有点可能。
遑论离仙君身上没有了了想要的东西,于她而言价值寥寥,多搭理他几句,已是对他格外开恩。
“你身边的这个孩子……”他克制住情绪,尽量问得温和而慈爱,“你自己尚且需要凌波照顾,又要如何照顾她?”
“这就不劳师尊操心了,总归饿不死。”
了了不让凌波再管日常琐事,自己也无需师姐再来操心,看样子师尊真是不关心她。
太离无论如何都想把阿映从了了身边要来,他幻想着可以亲手把她抚养长大,这一次一定不让她再受到伤害,一定让她快快乐乐地活着,两人一起飞升得道,至于前尘往事,都忘记也没什么不好,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可了了不想放人,也不想成全太离仙君这感人至深的深情,她只觉得他聒噪令人厌烦,还不如师姐,唠叨完好歹会给自己一块糖。
几经思量,四下又无外人,渴望与思念终究超越一切,太离仙君决意向了了诉说过往,期望她能够在听完这个故事后,将他的阿阮还回来。
“了了,你可知晓,要受仙缘,便需斩断尘缘?”
了了摇了摇头。
太离仙君尽量不去看阿映,他抬眼望向远方,云烟雾霭之间,隐约可闻仙鹤清鸣,如此人间仙境,他却觉着自己的心无比苍老,或许在失去阿阮的那一日,这颗心便已不再跳动。
“在成为修士之前,我曾是凡人,还有一位相濡以沫的妻子,她叫阿阮。”
说来太离仙君也不明白,为何情缘斩断,自己却止不住将对方想起,日思夜念,无法释怀。他曾怀疑自己是生了心魔,可这颗心就是不会再跳动,他想,如果不能让阿阮常伴己身,即便如愿以偿位列仙班,他依旧不能展颜。
“……无论她是否轮回转世,是否已将我忘却,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想要寻她回来,与她再做夫妻。”
太离仙君望着了了,期盼她能明白妻子对他有多么重要,可了了冷冷地说:“人间爱恨情仇富贵荣华虽迷乱人眼,却终究抵不住长生不老的诱惑。师尊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不就是不想死。”
修士们追逐成仙,为的难道不是长生不老?怕死才要成仙,成仙才能不死,可见他们有多珍惜自己的命。
“师尊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天都重要,却能将所爱之人杀死。”
了了的语气并无波澜,依旧冷淡,太离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讥讽之意,“可见爱是廉价之物,师尊若是后悔,大可自刎殉情,与阿阮做对鬼夫妻死鸳鸯,可师尊偏偏不肯。”
杀了人家便罢,还将灵魂制成泥俑,即便朝夕不离,又有什么用?
在成为“人”之前,了了是漫天冰雪,酸甜苦辣不曾品尝,七情六欲通通不懂,寒风吹向哪里,雪花便飘往哪里,干净也好污秽也罢,作为冰雪永远只能覆盖其上。
“人”不一样,人是鲜活的,像师姐那样喜怒哀乐形于色,像辛翎那样灿烂后归于沉寂,再自沉寂中重新迸发光彩,只有活着才能得到与失去。
“师尊至少还有爱情可以失去,而你的妻子命都没有,谈何爱情?”
美男子诉说深情本应令人心软爱怜,换作从前的真仪,怕是早已感动的一塌糊涂,甚至会因太离对亡妻的念念不忘爱上他,可了了只觉得他这些话没一句能听,因为她只听见他在重复失去妻子有多么痛苦,却对妻子为自己亲手所杀轻轻带过。
先是被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