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兴洲这话说的,绝非出家人该说的话,但是,没有人敢在真武皇帝面前指责鞠兴洲,就是真武皇帝本人,对鞠兴洲的意见也是十分重视。鞠兴洲固然对姚青江情深义重,但是,他对真武皇帝,也有兄弟之义。
而且,真武皇帝知道,鞠兴洲赞同秦瑶嫁给谢临,而且,还指出了秦瑶嫁给谢临的好处。
阻力这么大,皇上依然允许秦瑶嫁给谢临,这是对谢临施恩,谢临必会回报。再者,秦瑶留在乐国,她的姚记会助益谢临,自然也同样会助益乐国。
真武皇帝心里还另有谋算,那个刺杀秦瑶的人不知是谁?妄想挑拨谢临与他反目,他也想要借这件事把那个人引出来。
鞠兴洲和雷动都是看出真武皇帝的真实意图,才会表明态度,这样,也为真武皇帝在朝臣和其他皇族子弟那里圆了场面。
雷动、鞠兴洲都是对乐国兴衰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的态度,当然非常重要,很少有人会去反驳。
何方瞟了一眼魏王。他的意思是提醒魏王,不要再反对下去了。但魏王似乎会错意,或者,是没看见,更或者,就是不想采纳他这个兵部尚书的谏言,他又一次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对禅师的话不太明白。”魏王道。
鞠兴洲微微一笑,“王爷是不是觉得老衲身为出家之人偏理会世俗之事,不配做禅师?”
“不敢,但禅师是姚青江旧友,从这一点,您难道不该避嫌吗?”魏王咄咄逼人。
“避嫌?此事关乎旧友血脉传承,老衲当然要成全,难道,老衲是出家人,就真的要对旧友绝情?老衲若是那样,你父皇怕也是不敢留老衲居云居寺的。”鞠兴洲说得理所当然。
我就是要帮秦瑶,你能拿我怎么样?
魏王显然没料到鞠兴洲会这么理直气壮,“禅师,国事非家事,难道你不该如国师一样,不干预朝中事吗?”
鞠兴洲看了一眼真武皇帝,“看来,皇上没有把老衲当年的事告知他们?”
真武皇帝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兰征,你穷根究底的,想要干什么?有朕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对禅师不敬?若没有禅师,朕不但做不了皇帝,也根本活不到现在。无论禅师对朕提什么要求,朕都会允准。”
鞠兴洲双手合十,“老衲在这尘世,牵挂二人,一人是皇上,二是姚青江,如今,姚青江请我照顾他外孙女,老衲必会竭尽全力,老衲也会全力保护皇上,一如当年。”
真武皇帝听鞠兴洲这么郑重,他急忙点头,“朕说到做到,谢临与秦瑶的婚事,朕准了,朕稍后会让人拟旨,然后宣礼部尚书和谢临过来,让他们挑选吉日,筹备婚礼。”
魏王颓然后退了好几步,他实在不理解为何父皇这么重视鞠兴洲。
雷动、安国公、赵国公几人却很清楚。鞠兴洲说要保护真武皇帝,那就是说真武皇帝有危险,有人欲暗害真武皇帝。真武皇帝以前多次蒙鞠兴洲相救,他怎能不信。
事情就这么定了,魏王没想到自己的逼问却激起了鞠兴洲的反感。他暗暗不满,“贼秃,以后本王若即位,定报今日之辱。”
魏王临去前,还故作谦恭对鞠兴洲施礼,鞠兴洲也合十答礼,客客气气。
但这表面上的客套、内里的威胁瞒不了真武皇帝那双眼睛。看来,鞠兴洲并不看好魏王。
难道他这乐国的江山,真的会落入谢临手中吗?
那他的这几个儿子的命还能保住吗?
大臣们都退了出去,殿内只留下了鞠兴洲。
鞠兴洲觉得累了,直接席地坐在了真武皇帝的龙椅下面,仰头看真武皇帝,“皇上,秦瑶遇刺,事情不对头,他不是针对秦瑶,是针对你。”
“朕知。”真武皇帝道,“朕最近才知道一件秘事,心中十分不安,所以,留下兴洲,你帮朕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真武皇帝也顾不得羞耻,把武清妍和袁贵妃之间的旧事说了,也说了调查武清妍的事。
“此人行迹已现,皇上做得很对。他还会有所动作的。说来,皇上在这件事上也并无大错,宫中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但此人复仇,可谓狠绝,而且耐心。”鞠兴洲道,“武家被灭,文卿卿尸体失踪,到如今,隔了二十多年,此人花费这么多年布局,绝对不是只想要几人性命那么简单,他是要动摇皇上的江山。”
“朕也这么认为。”真武皇帝道,“那兴洲你觉得景媛她会不会与这个人有关系?景媛不见好多天了,昨天,她那个驸马突然来见朕,说她独自一人出现在了秦府门前,不知是何意图?秦府不敢有什么不敬,只好报给朕。”
鞠兴洲道:“皇上,此人与文卿卿有关,但似乎并不支持魏王,应该不与长公主同路。他虽然行刺,但并未真想成功,他此举,甚至会暗助了谢临,他很可能认识谢临,想要卖个人情给谢临,行刺这件事,直接导致了谢临跟你提出要早点儿娶秦瑶过门吧?”
“这说明,他对谢临处境非常熟悉,若想找到他,谢临也很关键。”鞠兴洲起了好胜之心,“此人心智,不在我之下,他似乎很享受他报仇的这个过程,一点儿都不着急,慢刀子割肉,如凌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