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缓缓坐直了身姿,隐了悲愤,看向客位端坐的梁王妃。
梁王妃也在偷偷打量秦瑶,她觉得刚才那个冲动的小女子似乎有些变化,泪光闪烁的眼眸泛起波澜,终化作平静湖水,神情也恬淡许多。
小女子故作镇静罢了。
她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秦小姐,你也别气,重楼他啊,的确庶出,又一向荒诞不羁,身子骨不好,且常年不着家,实非良配。”
秦瑶面上忽然带了笑,眼波流转,如春花带露,“良配不良配的,姑且不论,有一事我不明白,王妃是知道我爹娘此时不在凉州,是知道我爹娘护卫你家王爷去了居延海与北蛮谈判的,因何不等几日待他们回来再议此事?毕竟,小女婚事,父母做主。”
“对了,你这般着急,是不是因为最近有消息,说谈判无果,还有种种关于梁王和我爹不和的传闻,所以你认为我侯府必然要被惩处了?谢家也需要提前与侯府做好切割?可要我说,安平侯府想落井下石也该等长阳侯府真落了井,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秦瑶满脸都是不屑。
她不想与梁王妃纠缠,决定快刀斩乱麻,打发了梁王妃。
这次退婚,主导者在帝都,梁王妃不过是受人指使。针对长阳侯府的阴谋早就在帝都紧锣密鼓进行了。退婚,不过是败坏她名声的开始。
前世,到了帝都,她才知道她的那些所谓亲人把她的名声传得有多糟糕,被夫家退过婚的孤女,无疑就更方便他们拿捏。
这次,她不会再上当。谢临未必是好人,但是,他却是她当前的保护伞。
梁王妃没想到秦瑶这么直来直去,更觉得这个武将之女不懂礼数,笑容愈发浅淡,“你这孩子,果如传闻有股子痴劲儿,谢家早有耳闻。”
秦瑶冷凝道:“王妃这是要坏我名声吗?道听途说,也拿来说项?王妃独自一人前来,不持信物,不持原来的婚书,只拿这封不能证明真伪的书信,双方父母不在,更无媒人在旁,你就要我同意退婚?王妃莫不是欺我年纪小,以为我真是个完全不晓事的?”
被小辈数落,梁王妃尴尬,满脸通红,站了起来,“你就这么对待长辈?”
“我守礼了就能让我长阳侯府不受辱吗?”秦瑶哼了一声。
“你这般耗着,也讨不到好处,不过是让更多人知道退婚之事,让自己名声更糟。”梁王妃甩了袖子,转身要走,“你既然不同意,那便先罢了,谢家也不着急。”
秦瑶起身,“王妃留步,据我所知,谢临如今就在凉州城外的紫山药王谷,王妃可否派人随同我的人前去拜望一下,听听他的意思。”
“你、你怎知……”梁王妃死死盯着秦瑶。
秦瑶微微挑眉,“谢临既然是我未婚夫婿,我自然会关注他了,王妃你也说了,他身子骨不好,常年不着家,那是因为他常年在药王谷治病啊。你这么吃惊做什么?哦,我知道了,这退婚一事不会是连谢临也瞒了吧?你们就这么笃定长阳侯府要垮了吗?是谁许诺了什么吗?王妃看我们好像是看死人呢!”
听秦瑶话里有话,似意有所指,梁王妃心虚,脸色变得铁青。
“好,就让你死心,谢临就不嫌你是个疯子了?”梁王妃啐了一口。
“奶娘、铁叔,你们拿着我的印信,就跟着王妃去趟药王谷吧。”秦瑶轻声吩咐,“若谢临也有退婚之意,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又悄悄嘱咐了奶娘柳氏几句,引得梁王妃心神不定,走时更没了来时的气焰。
听雪赞道:“这才是小姐本色!”
秦瑶内心可不轻松,退婚一事她实际并不担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立即召集长阳侯府暗卫、侍卫,让他们备好车马,准备出门。
前世,真武二十年六月十五,出使北蛮后归途中,她爹长阳侯秦增辉和娘亲姚珊被勾结北蛮的梁王兰景鸿害死在黑水城附近。
如今,已是六月初九。
老天许她重生,就是给她机会,她必须在六月十五之前赶到黑水城,救下爹娘性命。
当下,她必须要跟爹娘取得联系,告知他们面临的危险。
至于谢临,见了她的姚记印信,想必会乖乖贴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