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源二十一年,皇宫深院,月满廊腰
丧钟长鸣,举国齐哀。
“陛下已多日未上朝,如此荒废朝政,可如何是好!”
“要我说,这临安公主出了名的刁蛮,被陛下和皇后娇纵惯了,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十几条,如今突发暴疾,怕是上天对我大盂的警示!”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皇后急火攻心至今昏迷不醒,陛下守在皇后床榻前已经七天七夜,朝野上下乱成了一锅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女儿临安公主突发暴疾,不治而亡。
第八日,公主下葬。
皇上皇后并未出现,来到皇陵的除了随行的礼官,便只有临安的三个哥哥。
“临安自小身体康健,从未得过什么大病,这么突然离开我们,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柳辰景伏着大皇子的肩,痛哭道。
“三弟,你和临安自幼关系最好,但我和大哥也是临安的亲哥哥,如今父皇母后终日伤哀,我们更不该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事,今日过后,在皇宫内切莫再提起临安,免得他们听见伤心。”说话的正是柳临安的二哥,柳辰逸。
柳辰景一把推开他,“从前我便觉得奇怪,每次临安有了好东西定要分与我和大哥,我还说她不懂事,二哥也是亲哥哥怎能区别对待,现在看来,你确实不配,自己的亲妹妹你也能说出这种话。”
柳辰坤站在一旁,并不参与两个弟弟的争斗,不知为何,作为大哥,自幼看着这个妹妹长大,他和三弟一样,不太相信她真的已经离开了。
棺木下葬的那一刻,皇宫方向突然天生异像,刚刚明明是大晴天,突然打起了雷,一道闪电击入皇宫内院。
“那是母后寝宫的方向!”
三人忙奔回皇宫,后宫内一片慌乱,那道雷没有劈到皇后寝宫,而是劈进了内务府的浣衣局,没来得及洗的衣服都被烧了起来,火势滔天,眼看着有蔓延之势。
柳辰坤组织宫人灭火,好在这浣衣局近处有足够的水源,不一会儿火就被扑灭了。
“清点一下人数,看看可有人受伤。”
内务府总管郭瑞道:“青天白日这雷来的也是蹊跷,多亏了大皇子及时赶到,除了有一粗使丫头昏迷外,再无人受伤。”
柳辰坤巡视一周,对那郭瑞道“那便好,找个太医来给那丫头瞧瞧。”
那内务总管有些犹豫,“这……不合礼制,宫中御医是为宫中贵人瞧病,这些奴才怎么好劳烦御医大人。”
柳辰逸走上前来,“大哥,他说的也有道理,确实不合规矩。”
柳辰景轻蔑一笑,“我看那丫头被伤的挺重,若无御医来看看怕难捱过去,还是叫个御医吧,若有人问起来便说是我请的,我虽没有二哥在父皇面前得脸,但请个御医还是请的动的吧,你说呢?郭总管。”
宫内皆知这三皇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相处,实则睚眦必报,狠毒起来是其他皇子都比不上的,他常年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三皇子极护短,尤其护他那个刁蛮任性的亲妹妹临安,幼时蕙娘娘带着和欣公主在御花园游玩,恰巧碰上了临安,临安看上了和欣头上的那支簪花,便哭闹着要,蕙娘娘当然不给,临安便找来三哥,硬生生从和欣头上抢来那簪花送给临安,推搡间还不小心把蕙娘娘推进了荷花池。
这事被皇上知道了,罚柳辰景在御花园里跪了一天,对临安却一句也没有责怪,要说这临安公主,也确实是被皇上皇后惯坏了。
后来甘州使臣来朝,两国议和,他们提出要大盂一位公主前去和亲,其实最适龄的是临安,但皇上不舍,最终送了年仅十三岁的和欣公主前去和亲,蕙娘娘跪在乾清殿外,整整三天三夜,皇上也没有看她一眼。
皇上和皇后或许也对她心存愧疚,自和欣走后她终日疯癫,皇上下旨将蕙娘娘禁足在揽月阁,并给她升了位份,尊号蕙皇贵妃。
知道临安公主暴毙以后,据说蕙娘娘在揽月阁中狂笑不止,在这宫中她最恨的就是临安,她一生就那一个女儿,却代替临安去了甘州。
郭总管派人去请了太医来浣衣局,太医来了以后检查那丫头的伤势,太医针灸后几分钟就醒了,只是她醒来以后言语间有些疯癫。
“这丫头叫椿龄,自幼就被卖进宫,从前在和欣公主身边伺候,公主走后她便被打发到这浣衣局来了。”郭瑞匆忙解释道。
椿龄抬头盯着众人,而后扑向柳辰景。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
众人皆惊愕,这丫头果真是疯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何等身份,敢随意攀扯皇子。
这一瞬间柳辰景有些出神,恍惚间那个从小跟着自己的妹妹又回来了。
椿龄看到柳辰景看她的眼神很疏离,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不止是他,大哥二哥看自己的眼神也很不对劲。
她推开众人,跑向院子里的洗衣池旁,俯身一看那水中倒影,连她自己也是从未见过。
这张脸可以说是平平无奇,整张脸也就那双眼睛还算清澈。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寝宫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好像过了一生,再醒来时,自己就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