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有一刻的愣怔,到嘴边的话有些烫嘴,到底说还是不说呢?
这时候,衍尘手抚过她头顶时,祝余抬眸恰好看到了腕骨处淡蓝的猫爪印。
对了,他们之间还有血契。
祝余总算找到了理由,她伸出爪子,一脚按在他手腕上,喵喵地叫了两声。
“喵喵!”
夭夭努力修炼才能为妖王大人解除契约!
祝余弯唇暗想,这理由多好啊,有理有据的,况且她也确实要尽快找到法子,解除契约。
不栖宫枯藤老树,颇为暗黑凄凉,可妖王殿外却是四季如春,阵阵微风吹来,池塘边柳絮和梨花都沐浴在月光之中,如梦似幻。
池水清澈见底,倒映着两条小鱼儿欢快游弋,不时跃出水面,溅起朵朵水花。
仅是最寻常的春色,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美得惊艳。
妖王殿内也习惯了以明珠照明,偶尔还会点燃一支暖橘色的烛火。
衍尘眸色渐深,望着窗边月光挑起几缕清影,思绪晦暗不明。
烛火摇曳,映衬着他绝美无双的容颜,那眉眼之间,竟带着几分脆弱,仿佛只需轻轻一碰,就能碎成满地星尘。
原来是为了解除契约啊。
似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他平白的有些不舒服。
男人薄唇紧抿,手指不自觉蜷起。
半晌,他薄唇轻启,嗓音幽冷,“早日解除也好,你且收拾收拾便去吧。”
祝余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还以为要再求一求呢。
“喵?”那我明日去报道?
尽管是单调的猫叫声,只能从中听出几分欢快的期待。
衍尘彻底有些烦躁了,他想可能与白日没批改完成的折子有关,把猫随便扔在桌上,抬步走出房门。
“允了。”
祝余探头远望,大喊一声,“多谢妖王大人恩典!”
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祝余慢悠悠跳下桌面,再蹦上床榻,钻进软毛毯睡觉去了。
毯子虽是软毛,但比狐狸尾巴还是差了点。
祝余睡着之前迷迷糊糊的想。
……
衍尘走出沐风殿,本来是要去主殿继续批改奏章的,但坐在案桌前,鬼使神差的拟出了一份注意事项。
从猫的饮食、喜好及修炼进度安排……事无巨细,他皆条条罗列。
衍尘眉头微蹙,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他只记得自己心情很不爽,很想鲨人,很想毁灭一切。
不过,他为什么要对一只猫如此上心?
衍尘揉揉太阳穴,想不透。
夜风徐徐而至,将他的衣袂拂起,他身姿挺拔如松柏,衍尘眸光忽闪,一把纸张捏成团扔在角落。
夜色愈浓,月华越亮,繁星闪烁,像是一幅极为精致的画卷。
窗棂忽而发出吱吱的响声,碎影摇曳。
“有事?”
衍尘头也没抬,随便摊开一本折子用笔点了赤墨批改。
下一刻,一坛青酒从窗台扔了进来,他微怔,旋即反应过来,伸手接住。
“又发什么疯?”衍尘皱眉,语气里含了浓重的责备。
“师弟不是一直想喝酒吗?再说了这么久了难道不想我?”
一道男声响起,随即一道黑影自窗外翻了进来,身形矫健,落于地面。
男子一袭粉衣,腰束金玉,乌黑的长发用玉冠绾起,容貌俊秀,凤目流转间似蕴着缕缕情丝。
他笑意盈盈看向衍尘,新车熟路的趴在他案桌对面,“小衍衍,好久不见~”
三尾魅狐弥见,千年前衍尘在天山修炼时,与他同门,最不正经的大师兄。
衍尘很狠的蹙眉,把酒坛随意搁在旁边,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来做什么?”
“我这不是想念妖王大人嘛~”
男子勾唇一笑,眸光温柔缱绻,似是能融化万物。
弥见最是能察言观色,知道他这位小师弟已经快到暴走边缘了,连忙收敛。
“你坐你坐,此行有正事要说。”
弥见笑眯眯的,一副讨好的模样,然后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衍尘瞥一眼瓷瓶,并未接过来,而是淡漠道:“不必。”
他这话一出,弥见就愣住了,“月圆之夜可是快到了,你能挺过去?”
每逢月圆,九尾狐灵术封禁,必须经受一次噬魂蚀骨般的痛楚,前提是找到可托孤生的爱人。
衍尘冷笑,他并不觉得此法子有用。
这世上的第二只九尾狐,也就是他们的师父,寻得了一位爱人,可惜同床异梦,死于背叛。
最后落得一个心头血都被骗干净的下场。
月圆夜的痛苦不过一瞬,又不会死,衍尘并不在意。
“……还是说,你有了心跳同频之人?”弥见说出了最不可置信的一种可能。
他还没有找到对象,要是这千年老光棍比他先找到,他就……
他就自挂东南枝!
话中质疑意味浓厚,衍尘默了一瞬,极不情愿的接了过去。
弥见满意了。
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