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实物还要本色折银,折银率每年每款也各不相同,我听户房经承说,这个折色非常重要,如果折色弄错了很可能会导致上官不满,下民暴动。就算是我后来我聘请的理财吏员,他们也不敢决定如何折色。
这些事情往年都是宋先生算好分派下去,大家从来没操心过。至于具体的算法他也从未和别人解释过,府里现在已经无人有能力统筹。要不把我们请宋先生回来再帮一年?”
陈知府这才意识到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便道:“宋先生之子在两淮那边给人当幕僚,他前些时日去已经外门探望儿子去了,现在去找肯定来不及了。你有没有去问过陆挽?”
梁桐摇头道:“没有。我来也是想请示府尊,该不该让他参与?另外,我和他并非上下统属,此事还是府尊出面比较好。”主要是上次在陆挽那里碰了钉子,梁桐怕指使不动他,不如干脆点直接请知府出面。
陈知府站起来道:“我看他早上进了润民堂到现在没出来。走,你我一同去吧。”
梁桐跟在后面叹道:“要是张相公还在就好了,所有赋税都按银子折算,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陈知府停下步伐道:“栖梧你啊,怎可因为头痛就把头砍了?张相公在时按田亩收税,全部折银,天下赋税要多出一倍。就拿我浙江司来说,总计有田五十六万多顷,如果按田亩征收,不算田赋,光丁徭杂税就要二百四五十万两。而我浙江布政司现在全年所有赋税加在一起也到不了两百万两。如果按田亩征收,这多出来的那些银钱谁来出?我等为朝廷牧守四方还是要以民为本啊。”
梁桐连忙道歉道:“是属下妄言,多谢府尊指正!”
陈知府笑道:“不妨!本府遇到烦心事偶尔也会抱怨两句。”不犯错的下属不是好下属,知错能改的下属用起来才舒服啊。
陈、梁离开三堂,转眼便来到润民堂门口。自从陆挽来到府衙,陈知府从来没进过这润民堂,因为单是对陆挽的称呼都会令他尴尬。喊贤侄,太过太亲热了;喊先生,他一府之尊,称一个少年作先生,又有点放不下身架了;称呼幕友又太正式太生份了,他怕引起陆挽反感。
陈知府硬着头皮跨进润民堂的大门,换上笑容道:“陆先生,近来可好?”
陆挽正在看书,看到陈知府和梁幕宾进来后,赶忙起身行礼迎接。
陈知府一把扶起陆挽,温勉道:“前番已经说过了,你我共事,日常多有往来,不必行这些虚礼。”
不行就不行吧。陆挽真心佩服陈府尊这类官场老手,明明每天只有点卯时彼此才会打个招呼。他要用你时,却能令你感到满怀真诚。
陆挽有样学样,一边去拿茶杯茶叶替二人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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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一边谦卑道:“府尊有事遣人传唤便可。府尊屈身枉顾,真是折煞晚生了。”
陈知府暗骂小狐狸学得真快,他脸上却保持笑容不变,说道:“先生入府多日,我都未曾亲自前来拜访先生,乃是本府失当。实因府里杂务重多,还望先生见谅。”
“晚生不敢!府尊今日前来可是有事询问?”明明找你有事,偏偏还要若无其事与你东拉西扯。陆挽感觉这种官场修为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学不会。算了,府尊大人不好开口,还是自己问吧。
陈知府内心笑了,小家伙还是沉不住气啊!他也不再客气,说道:“先生可知夏税即将开征?”
陆挽点头道:“大明律明文规定夏税五月十五开仓,十日后各县税收都要开解押来府库。”
陈知府暗道有门,趁热打铁道:“往年这夏税秋赋的分配都是宋先生来算。陆先生入府时间太短,我怕先生不了解情况,本不欲烦劳先生。奈何府内人才匮乏,为今还需请先生帮忙运筹。”
陆挽打开书案的抽屉,拿出一本大大的账册双手递给陈知府,说道:“晚生已经算好了,请府尊过目。”
陈知府和梁桐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这孩子一声不响已经把夏税算好了?这段时间也没人跟他说,也没见他找人问,怎么就把夏税算好了?这特么就过分了呀!
陈知府赶忙翻开账册。梁桐也顾不得失礼,把头凑过去,和府尊大人头挤头一起查看账册。
账册上明明白白记录如下:
杭州府夏税应收款项:
麦:15286石
京库麦8000石,单价0.025,折银2000两
丝绵:
起运京库绢19621匹
起运绢9811匹,单价0.7,折银6867.7两
折银绢9810匹,单价0.7,折银6867两
。。。
合罗丝800两,单价0.08,折银64两
串伍细丝4000两,单价0.08,折银320两
荒丝17000两,单价0.07,折银1190两
。。。
上白棉75斤,单价0.88,折银66两
中白棉563斤,单价0.6,折银337.8两
。。。
起运南京库:
本色绢175匹,单价0.7,折银122